谌卻垂了垂眼,并沒有說什麼。
一開始季眠以為,谌卻和她之間該是水火不容的狀态,可對方冷漠的眼睛,卻含着柔軟的目光。
她歎了一口氣,就好像季眠問過這個問題一遍又一遍,她不厭其煩,卻仍舊耐心開解。
“你,真的就這麼怕我嗎?”
谌卻用一隻手撐着頭,擡眼看着季眠,倏地釋然一般笑了笑,招手把身邊的侍從都喚退出去。
谌卻是想把什麼驚天動地的秘密告訴她嗎?身邊一個人都沒有倒讓她覺得更加緊張了。
藏在桌子下的一雙手緊緊靠在膝蓋上,用力攥緊着那一片的衣服。
谌卻在她面前脫衣服。
谌卻是一個極有風韻的女人,可望向她,視線總會被她那雙奇特的眸子奪了去,于是久活下意識忽略掉其她的地方。谌卻将自己身後披着的最後一件鎏金黑袍褪去後,季眠這才發現這人平時将自己裹得有多嚴實。
但她很快就明白了對方這樣做的緣由。谌卻并沒有将衣服完全脫下,隻是露出了一個背,背上并非人類本該光潔平滑的皮膚,而是攀生着一節一節的鱗片。
那些鱗片在暖黃的燭光下,映照出一片斑斓的光澤,并且随着谌卻的呼吸上下活動着。
季眠一時震驚到難以言表,直愣愣地盯着谌卻的背,背上有一塊鱗片的缺失,留下了一道猙獰的傷疤。
谌卻不僅是隻妖,還是隻已經跟人簽訂契約的妖。
谌卻慢悠悠地把身上的衣服穿好,或許是有些冷,她提手将桌上的茶杯拿起來,輕抿了一口,熱乎的茶水灌下去,身子也跟着暖和起來。
“我的主人是季照雪,所以,我會不惜一切代價幫你。你想要什麼,隻要我力所能及,我都會為你求得。”
“你想做什麼,隻要不損害主人的利益,我都會幫你的。”
此時的季眠并不知道,就在這十裡開外的位置,說要離開的林清也也正身處魔教領地。
她同那人約在了邊上的一座小城裡,二人坐在茶館中,不遠處還有個說書人在隐晦講着季眠的故事。
這說書的敲那驚堂木甚是頻繁,林清也心中本就存着些不安的思緒,這下更是被擾得難以思考,不由得聽進去幾嘴,又覺着頗沒意思。
這故事都不知道做了多少藝術加工,都快把季眠寫成商纣了。
怎麼不說她為美色所困,無心朝政呢?
“所以,林姑娘在猶豫些什麼呢?”
坐在對面的那一位,并不是以二人初見時的形象出現。若非林清也再三确認,誰能認出如此明豔長相的少女,竟是先前在遺址裡那一位披着破爛麻布衣的小女孩?
燕穗笑着在林清也面前喝酒,魔教中盛行地酒水烈,清香辣喉。可這少女卻含着一杯飲盡,卻絲毫沒有皺一下眉頭。
林清也不說話,望着底下的說書人,略有所思。
“你也知道,我中了他的雙生蠱,你要這東西作何用處,我總要問個清楚。要不然不明不白的将自己的軟肋送了出去,是不是就有點太蠢了?”
燕穗在盤子裡撿了幾顆花生米掰開,裹着鹽巴的花生在嘴裡攪動着。
“季眠身上有兩種毒。一種,正在日益削減她的生命,剝奪她的力量。給她下毒的人查不出來,毒入髒腑,發現的時候主人已經束手無策了。”
“所以,你們就又給她下了一劑。”
“她身上的毒不能解,魔教中的内奸尚未揪出,容易打草驚蛇。”
“那現在?你們是想讓我放棄為她解毒的想法麼?”
“主人知道你們解毒的法子大緻要過個一年半載,這段時間也夠了。來拿她的血,自是為了給她解毒。”
“說的這樣事事為她着想,”
林清也嗤笑。
“如果真是如此,這血你們為何不自去找她要?”
林清也盯着對方的眼睛,一字一頓。
“都是借口。所以,姑娘不妨有話直說。”
“你找我問,不就是覺得蒼麓遺址内發現的事情過于蹊跷嗎?”
“你看着季眠那張臉,聽着這個姓氏,就不覺得有異?不覺得熟悉嗎?”
林清也被她這一番話問懵了,顯然是被猜中心思,這些事也着實令她十分困擾,于是她皺着眉,好似萬般思慮在腦海中久久不散。
“單憑我一面之詞,恐怕林姑娘是不會相信。我這有一份地圖,上面記載了一些蒼麓遺址的方位。去了,你就會明白了。”
燕穗從懷中取出一張薄薄的地圖,林清也就着攤開,發現對方所謂的遺址竟遍布每一個國家的疆域。
她神色凝重,一次又一次确認着上面的方位。
當年蒼麓到底藏了什麼東西,她們又如何藏的了那麼多東西?
季眠先林清也一步返回了赭砂,她剛到,就被請進了宮内,霍然在皇位上坐着,一邊的司離笑意盈盈。
“既然季教主也回來了,那在下就不賣關子了。”
“玄羽宗内部不合,幾位位高權重的長老對這掌門之位眼紅許久,終于等到老掌門仙逝。老掌門一生并未婚配,自然也沒有子嗣。她年輕時做過不少錯事,勒令手底下的弟子莫要争搶這掌門之位。”
“身負靈凰血脈的人是天生的武學奇才,掌門收我做徒弟的時候年事已高,并未對我有什麼教導,自然也成為了最合适的人選。”
“長老們互相争不過,便都想着拿我做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