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這侍女的反應,季眠來看季照雪并不是一回兩回的事了。如此一來,再想想她身上的傷口,忽然就能夠說的通了。
全都是季照雪打的……
她一個人有些恍惚,跌跌撞撞地走下山去,慢慢的覺得渾身發冷,眼前一黑,倒在了下山的路上。
鼻端嗅見一絲清冽的香氣,她動了動身子,扯到身上的傷口,被刺痛驚醒。
她茫然睜開眼,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自己的寝殿之中。雨槐的身影蓦地出現在她的視線之中,她還是沒什麼表情,手裡拿着一隻青色的玉碗,用調羹上下攪動着手裡的湯藥。
“主人,覺得好些了嗎?”
季眠張了張嘴,發現自己說不出話,喉間梗塞,好似古舊城門上生了鏽的門鎖。她想要回答,引得一陣更加急促的咳嗽聲。
“您先把藥喝了吧。”
季眠又緊盯着這藥碗,思慮片刻,自己拿起來喝幹淨了。良藥苦口,她被這苦澀激得打了個顫。
“我怎麼回來的?”
雨槐自然擡眼望向窗外,季眠循着她的目光,這才發現此時夜色已深。
“時間不早了,我見您沒有回來,便去周邊尋了一圈。”
言訖,雨槐又拿着藥膏給她上藥。
“這些年老夫人的病一直沒有好轉,您不用介懷。夫人幾乎對所有的探視者大打出手。”
季眠敏銳捕捉到她話中的意味,想起今天在季照雪的院子前見到的人,她出言試探。
“幾乎所有?”
“是,除了老夫人身邊一直跟着的那個侍女和……谌卻谌宮主。”
這個侍女倒還說得過去,從小跟着一塊長大,再怎麼樣都要比旁人親近不少,可着谌卻是憑什麼,根據谌卻的手段,她難免不懷疑對方給季照雪用了什麼毒,像是蠱一樣,施用之後能對母蟲持有者言聽計從。
想到這裡,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那原主是因為什麼要和谌卻合作。這無異于與虎謀皮,到頭來可是讨不到什麼好處的。
谌卻這個人太複雜,好像出手都是随心所欲,根本看不出有什麼邏輯。
“谌宮主明日在魔教嗎?”
“主人要去燼魇閣嗎?”
“是。”
雨槐并無異議。
“那屬下幫您去知會一聲。”
季眠沒有來過燼魇閣,推開門的那一刹那忽然就明白了,為什麼魔教衆人對她如此畏懼。
說是一個人住的地方,季眠倒覺得不像,這地方陳放着不少骷髅石塊一樣的東西,還有不少她根本就沒有見過的活物,在每一個看不見的角落裡亂竄。
一進門,季眠就感覺自己的身上聚焦了密密麻麻的視線,她匆匆忙忙的跟着引路的兩隻小妖走進屋内,卻發現屋中的陳設更加令人窒息。
廊邊不是開放式的,而是挂了一張張鐵絲網,将每一個有罅隙的空間都封的嚴嚴實實,進走道的時候需要打開一扇鐵門,像是一個地窟,在白日都見不得日光。
走過長廊,來到谌卻的會客室,邊上陳放的蠟燭發出幽綠色的熒光,這些鬼火一樣的火焰不知被從哪裡來的風吹散,季眠這才看到眼前的人揮了揮手,室内的蠟燭變回了正常的顔色。
那種隐約的窒息感才就此消散。
“你還是這樣,總怕這個。”
她這話說的,好像季眠來過很多次一樣。
季眠不說話,谌卻也就眯着眼睛,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仰頭看她。
“先坐下,讓我看看你。”
季眠不好推拒,就着她的意思在面前落座,沒成想對方取出一個脈枕,拿着自己的手就往上放。季眠被她這一番動作驚到,尚未來得及做出反應,谌卻似乎就已經看完了。
“你,最近去找照……季照雪了?”
稱呼季照雪的時候,谌卻的話音有些含糊,找和照差不多是一個音,季眠就沒有在意。
一說到這個,季眠又有些不高興。
“再怎麼說她年輕時也是實力超群,你再這樣被她連着打幾次,恐怕就要廢了。”
“别去找她了。”
季眠頓時無話,心中的困惑越來越深,她望着谌卻那雙如同毒蛇一般的異瞳,還是沒忍住出言詢問。
“你到底為什麼要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