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市已經熱鬧起來,手腕處傳來陣陣刺痛,這是林雪瑾在摸繩子時所受的傷,幸好皮膚并沒有破,隻是微微有些紅。
她顧不上形象,一路狂奔,隻想着趕快趕到府衙。此次的事情雖然是沈鳴珂在辦,但是皇帝卻指定讓他在府衙定案。
一路的奔跑讓她的身體有些吃不消。關她的宅子遠在京城外,行了好幾裡路才到這裡,喉嚨因為急促的呼吸變得火辣辣的疼。
但是她不能停下,穿過人群朝府衙而去。行到半路時,林雪瑾因旁邊坐着喝茶的人所說的話而停了下來。
據他們所說,在昨夜時溫太傅竟然在家中自缢,直到今日消息傳出來,大家才知道那個看似一心為國的忠臣竟然是屠殺林家和周家的兇手。
人死了嗎?
林雪瑾心中有些亂,想要快速趕往那裡。就在她跑開時,隐隐約約聽到了那些談話人說那溫太傅并未死,被及時救了下來。
眼見日已經快到頂頭,林雪瑾加快了腳步,期間被人撞倒她都來不及聽人道歉,隻想着加快速度。
陽光被壓在雲層中,隻瀉下熱氣,讓人很是煎熬。汗滴從額頭滴到臉上,隐隐感受到熱氣,又随着臉滑落到脖子消失在衣領處。
站在大堂前的男子撐着腰,面對着一堆人的注視仍不改其色,撥弄着手中的佛珠,嘴中默念着。
在他身旁還有一個面朝地撲跪在地上的婦人,有些花白的發絲相間在青絲中,灰色的衣裳掩飾不住濺在她身上的泥濘。
黑漆漆的泥土已經幹涸,死死地粘在廉價的布料之上。婦人顫抖着身子,上下接觸的牙齒發出咯咯的聲音。
“他是何人你可知?”堂上身穿紅衣的刑部尚書呵道。
婦人原本因害怕而抖動的身子因為嚴厲的呵聲變得更害怕了,她縮着頭,慢慢擡眸,閃躲着眼神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人。
“他,他……是他給了我銀子,讓我,讓我替他照顧那孩子。”說罷,她趕緊解釋,“我真不知道那竟是……竟是那罪人的孩子,大人,我是冤枉的。”
無人在意她的哀嚎,所有的人都在等确定林立言遺女是否真的還活着。
站在一旁的沈鳴珂捏緊了手,因為此事特殊,今日他被禁止參與判案,上面所坐之人變成了陸凡。
原本已經将證據準備充分,沒想到溫太傅竟然發生自缢之事,不用猜,他是受人所迫。被救下的他不知是良心發現,還是為自己所犯之罪感到愧疚,于是決定與幕後操縱的那人魚死網破。
令所有人都大為震驚的是,這次皇帝親臨,在幕後關注着一切。而被邀而來的有三皇子以及那位已經歸隐的王爺。
因為溫太傅之事,沈鳴珂以為事情很快就會被解決,可不料想,今日府衙前有人敲鼓鳴冤,來者正好是站着的這位和尚。
他帶着這位婦人前來,沈鳴珂等人是見過這婦人嚣張跋扈的模樣的,所以一見到她此時唯唯諾諾、滿身傷痕的樣子,幾人都有些疑惑。
見她對和尚那副害怕的神情,他們瞬間明白了是何意。雖知道這婦人與林立言之女有關,但他們都不是來的和尚又是何意。是友是敵他們亦不知道,隻能接受這突入起來的變故。
待到堂上時,和尚才表明來意,稱他曾經受過林立言的恩情,于是在林家被滅時收留了他的女兒,可是寺廟中乃是男子所居,況且他并無養育經驗,于是将孩子送到了山下婦人家。
可不料,這婦人蛇蠍心腸,拿着他的銀子竟然還虐待孩子。起初他并不知,以為人過得很好,可後來孩子沒了,他才知這婦人所做的惡毒事。
聽到這,沈鳴珂不免疑惑,那麼那日林雪瑾背上的傷隻是巧合。不是,他心想,眼前這和尚撒了謊;但他并不會拆村,畢竟……
想到這,他心裡越發不安起來,擔憂着林雪瑾的安危。但願如崔景所說的那般,在聽到他們的談話後,林雪瑾越牆而走了。
可是想到這,他心情跌入了谷底,這些時日的相處下,她竟還未對自己有半分信任嗎?
“冤枉?是否是冤枉你我們自會定奪,你隻需将你所知全部說來即可。”
刑部尚書的聲音打斷了沈鳴珂的思緒,他擡頭向上望,卻瞥見崔景眼睛一直停留在和尚身上,眼睛腫紅,和那日他們到汴州尋人聽完婦人的話後的模樣别無二緻。
他靠近一步,輕輕用手肘碰了碰崔景,“你……”
“昨日喝多了些,放心,不會壞事的。”崔景湊近他,在耳邊輕輕說道,随後轉頭盯向和尚。
等沈鳴珂看過去時,那婦人正磕着頭不停回複:“是是是……”
“你還有什麼話要說?”一旁坐着一直沒有發話的三皇子問,不給回答的時間,他繼續問道:“對了,既然如此,那麼據說林立言有所作的那畫有一半在那孩子身上。”
“雖是今日聽來的謠言,但師父既然收養了那女孩,想必也知道此事吧?”
至于為什麼不問那婦人,在座的人都知道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