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夜已經很深了,月已經沉下。他點亮了案桌上的燭火,坐下,打開了手中案宗。
上面記錄的兩個孩子戶籍的變動,與此事卻也無多大關聯。
腦脹欲炸,他眼裡布滿了血絲。
是哪裡遺漏了呢?想着,他走向躺在地上的一堆卷宗,從裡面反複翻動、尋找。
終于,幾番尋找後,他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雜亂的頭發掉落在臉頰旁,視線也被阻擋。顧不得自己此時的狼狽,他将兩起案子記錄對比,尋找着其中蹤迹。
果然,他心道。
這兩起案子發生的時間隔得并于遠。
一起案子所記錄的是一女子死于疾病,其一兒一女在她死後便不知所蹤,記錄這件案子的便是李阿公。
而此時,李阿公的女兒也慘死,兇手不見蹤影。
按這時間推算,在次不久後,李阿公便瘸了腿、辭去了官。
難不成,這女子是李阿公之女?
也不對,顧棠搖搖頭,否定心中所想。
但無論如何,那兩個孩子應該與李阿公脫不了幹系。
想着,顧棠将被自己弄得亂糟糟的屋子整理幹淨,便關上了門,退了出去。
*
……
第二日,林雪瑾按時間前往畫館。
此刻畫館仍舊十分冷清,隻零零散散幾人前來。但老者依舊安排了許多畫,将其挂起供客觀摩,并親自講解。
林雪瑾坐在一個不太起眼的角落裡,靜靜地傾聽着老者講述的畫作,心思卻早飛到九霄雲外。
昨夜她與沈鳴珂并未有什麼有效交談,無論她說什麼,沈鳴珂像是神遊了一般,始終沉默不語。
“唉……”她忍不住歎息。
也不知沈鳴珂此時查的案子有何進展了,待坐下,林雪瑾想着。
而這邊,沈鳴珂正在查看這些年來記錄的刑錄。
這幾年,并無因為畫的流言而死之人,頂多是受些牢獄之災。如今為何引起如此之大動靜?除非是……
想到這,沈鳴珂無奈苦笑。那麼多年了,這案件怎麼又會扯進來了,自己是想翻案想魔怔了。
片刻後,他想起林雪瑾提到的李阿公家中的黑色燈籠。按下心中疑惑,他喊來王振,兩人準備再尋一趟李阿公。
兩人動作很快,不多時便趕到了李阿公家中。
房門大開,院中的畫被打翻,花莖被折斷,花瓣被蹂躏陷入泥土之中。院子内的木椅、木桌也被砸爛,散落四處。
沈鳴珂和王振兩人急忙沖入屋内。
屋内亦是如此,一團亂糟糟的。唯一不同的是,屋内有翻找的痕迹。
床上的被褥掉落在地上,被砸穿的木闆已經顯露在空氣中,一片狼藉。
“看來是找對地方了。”王振插着腰,感歎道。
轉頭又對沈鳴珂說:“那……李阿公不會遭遇不測了吧?”
“說不清,先派人四處尋看看。”沈鳴珂輕歎息。他有些後悔,其實在進入李阿公家時,他也注意到了屋子内的黑色燈籠。想起那間魏明學去過的院子也挂着黑色燈籠後,他猶豫了。
慢了一步,不然不會如此。好在并未尋到屍體與血迹,應當是暫無性命之憂的。
沈鳴珂仔細查看了周圍一番,這才同王振返回。
“大人,我們現在該怎麼辦?”王振問道。
“那日之事查得如何?”
“我跟了陳明義一路,他确實如那掌櫃所言,沉迷賭博和美色。那日我見他被客棧趕出來後,本想一路跟蹤他了。”
他吞吞吐吐,想着陳明義之事是自己疏忽,不禁有些愧疚。
他并不想推脫自己的責任,但也想為自己解釋。“但那日,我眨眼間,他就不見了。”
“我也想不清楚,為何一個毫無武力的人能從我眼下突然消失。”
沈鳴珂并未追究他,隻道:“罷了,想必亦是那背後推手。”
“眼下,雖說那白骨之案與這畫看起來并無多大關系,但都牽扯到了那李阿公。”
說着,他停下腳步:“現下,先去尋顧兄一趟。”
沈鳴珂想着,顧棠那裡也許會有些線索。
天色陰沉,雖是白日,光卻被烏雲籠罩透不下來;才昨日一豔陽天,今日便又轉回,或許大雨不久便至。
顧棠确實有了些線索,在昨日離開府衙後,他始終想不通這些案子是如何有這麼多相似之處的。
直到他查到了侍郎府曾經有一有孕女子被趕出府,幾年後不知為何慘死;而同樣的,在次此不久後,李阿公的女兒也意外慘死。聯合手中查到的線索,他突然驚覺,這或許是場複仇。
還未天明,他就派人趕往李阿公家,将其抓起來。
可是,左等右等,等來的卻是李阿公半路服藥自殺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