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琅點頭應是。
單與文突然插話道:“所以你的調查受到了怎麼樣的阻礙?”
彭琅露出苦笑,無奈地說:“關于學校當初啟動調查的事,我查不到一點消息,跟蹤薛明清和李清也很難,除了這幾張照片以外,就沒有别的了。廣笙的室友,我倒是有辦法見,但我和廣笙結婚的事,她從沒告訴過她的室友,我怕打草驚蛇。”
“所以你到底在懷疑什麼?”
單刀直入的問題,還是得不留情面地問出來。
俞今的眼眸在燈光下顯得格外烏黑明亮,一眨也不眨地望着彭琅,靜靜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彭琅雙唇微張,卻未吐露出半個字,在漫長的沉默下,他如認命般地閉了下眼,再次睜開眼之時,他緩緩地說:“我怕廣笙死前想的最後一個人不是我,所以甯願她是恨我而死。”
“我不想她恨别的男人,也不想她愛别的男人。”
“說來也奇怪,雖然我不信她愛我如我愛她一般,但我也不信她愛别人。”
“我更怕她是被誘哄,甚至被強迫。”
俞今冷漠地打斷了他:“你說的這些都是截然不同地指控,不要跟我兜圈子,理由?”
“我曾經見過薛明清送廣笙回家,就在她自殺前一個月。”
聽到此處,她終于忍無可忍,越過桌子抓住了彭琅的衣領,她的指骨都捏地快要變形,她疾首蹙額地說:“這句話我已經是第二遍說,這麼重要的信息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更重要的是,你為什麼不告訴警察?你腦子有病?”
“警察沒問過你?警察甚至問過我,他們通過廣笙的遺書,懷疑她是不是死前受到過來自男人的傷害,例如性侵,但是沒有證據,你這麼重要的事不和警察說?如果是薛明清性/侵了她呢?”
彭琅在聽到這裡的時候,臉色突然變得羞愧了起來,支支吾吾地說道:“其實,因為薛明清送她回家的事,我雖然當作沒看見,但心中有氣,所以我就和她……沒顧她的反對,和她……所以我以為她說的是我……”
俞今反手就給了彭琅一個耳光,這一記耳光她幾乎用盡了全力,彭琅的臉一下子就紅腫了一片,俞今自己的手也是火辣辣的疼。這一巴掌打蒙了彭琅,也驚到了單與文,他上前拉開了俞今和彭琅的距離,并把俞今控制在懷中不讓她再沖動。
即使被控住了手腳,她的嘴巴卻不肯停下片刻:“你口口聲聲說愛她,愛在哪?薛明清送她回家那天,她情緒怎麼樣?你注意過嗎?在之後的一個月裡,她的心情怎麼樣?你在乎嗎?”
“你都已經有那麼一個瞬間,連你都想得到,萬一廣笙是被誘哄?萬一她是被強迫的呢?你就沒有那麼一分鐘,深入再往下想一想嗎?!你能不能别把自己太當回事了啊?廣笙的愛恨隻圍繞你一個人?她死也隻能是因你而死?你算老幾啊?!”
“我他媽是不敢往下想!”
彭琅幾乎是咆哮着說出這句話的,他直沖沖地向着俞今的方向走來,若不是單與文用身軀格擋,他幾乎也要揪住俞今的衣領。
他繼續嘶吼道:“我不像你,你是律師,你多冷靜多細緻啊!可是我不一樣,我愛她!你能體會我的心情嗎?我怎麼能往下想?我怎麼敢往下想?我想得到,可我能做什麼?我又做了什麼?這他媽就是我内心的愧!”
彭琅已經失去了理智,一邊說,一邊試圖推搡單與文懷中的俞今,奈何單與文的保護太過嚴絲合縫,在幾次推搡之後,彭琅洩了氣,留在一旁捂臉痛哭。
俞今依舊被單與文抱在懷中,不知何時也已經淚流滿面,有些脫力地依靠着,在彭琅嘶啞的哭聲中,她煩躁地撸了一把臉,但也因此慢慢冷靜了下來。
她掙脫了單與文的懷抱,又反手牽起了他,邊走邊收拾東西,一路走向了門口。
她的手搭在門把手上,在準備開門之際,回身看向還在哭的彭琅,雖然她還是很看不上此刻哭到沒心情聽人說話的這個男人,即使揶揄,也耐着性子說道:“我希望你今天把所有眼淚都哭幹淨,明天下午三點來我家裡見我,接下來不能再哭了。”
“因為我們要去複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