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大步流星,擦過杜影的肩膀,沒能撞上,直接穿過。
杜影看林玉似乎是沒有聽見,靜靜看着林玉漸行漸遠的背影,杜影沉默着不知是在傷感林玉不聽他的話與他生分還是在怅然人鬼殊途。
終究不是一條路的人。
林玉到庫房,讓人将上官進送來的幾台箱子搬出來,打開的瞬間,珠光寶氣金碧輝煌之态闖入眼簾。
林玉微微睜眼,驚奇地打量,心裡思忖這家夥是已經将晟園和沐媱看作囊中之物。
燕飛見林玉盯着這些東西出神,以為是看着這些貴重東西想起之前過得清貧,想了想開口道:“夫人,您喜歡那件,奴拿出來,明日就給夫人您梳個頭戴上。”
“不必了,将這些東西收好。”林玉轉身出去,現在日薄西山,天早就暗下來。許久沒有忙活,林玉不覺已饑腸辘辘,空蕩蕩的胃隐隐作痛。
林玉輕蹙着眉,臉色微白,燕飛瞧見立馬上來扶,“夫人,飯菜都已經備好了。”
林玉微微颔首,沒力氣說話。
杜影的目光從林玉身上移到這個小丫鬟身上,晟園裡的奴仆他都清楚,這個燕飛之前是個灑掃丫鬟,還是在後邊一片果林工作,距離主屋可遠着。
林玉吃飯的時候有點吃不下,燕飛給她夾菜,見她興緻缺缺,問道:“可是飯菜不合夫人胃口。”
林玉搖搖頭,“你下去歇着吧。”
燕飛放下筷子,乖乖退出去。
“把門關上。”林玉道。
燕飛頓了一下,還是應允下來,将門合上。
林玉這才擡頭,眼神幽怨盯着對面的杜影,“我吃飯不喜歡有人盯着。”
“我不是人。”
杜影一本正經回答,林玉閉上嘴,表情無語,丢了一魂順便把腦子也丢了?
咕噜噜--
林玉的肚子叫了幾聲。
疼痛難忍,林玉直接撂下碗筷趴着緩和緩和。
杜影見着開口道:“書房裡左邊高台上的櫃子裡有兩張方子,一張治失眠,另一張治胃病。”
林玉艱難地擡頭,冷汗從額頭的毛孔裡冒出頭,林玉難受地皺眉道:“我很多藥吃不了。”
兒時生過一場大病,徹夜高熱不下,吃了許多藥也不見有效,反而加重病情,最後是一個雲遊的老道路過,給了一瓶藥丸和一塊白玉,這才将病邪驅趕。
“你喝過,我記着是有用的。”杜影道。
林玉一愣,杜影給她寫過藥方?還給她喝過?
額,沒有任何的印象。
林玉将信将疑。讓人去書房取藥方,沒想到還真到手兩張方子,上邊許多貴重藥材,用量很精準,林玉看了又看,百思不得其解,問杜影:“你這大費周章是為什麼?”
“在意。”杜影簡單回答兩個字。
林玉捏緊手裡的藥方,沒再多言,讓人去煎煮一份,喝下後腹中溫熱舒暢,疼痛全無。
天徹底黑下來,林玉又讓人去将另一個方子煮了。
林玉先去小佛堂拜了拜,後到浴房梳洗,然後才回去留香閣上床等藥。
林玉随意取了本書,穿着寬松長衫,因着剛剛洗漱好的緣故裡邊就隻穿了一件青色芍藥繡肚兜。林玉坐在書案前,腰闆筆直,身上衣服松松垮垮垂下堆疊在一起。
杜影坐在對面的圓椅上,看着月色沐浴下的林玉,思緒飄到某個親密的夜晚,那時候真的氣急了,外人都知道要給他道賀祝他高中,可是林玉一點都不為所動。
郁悶中與她争吵了很久,說了什麼……不大記得了,隻記得林玉哭了,哭得很傷心,他情不自禁給她擦眼淚,雖然沒有犯錯也自覺有錯。
呼呼呼--
風聲潇潇,吹進屋裡,燭火晃動,珠簾搖曳,屋裡忽明忽暗,珍珠唰唰摩擦着發出悶悶的聲音。
杜影的思緒被打斷,才發現林玉盯着他看。
“你在想什麼。”林玉翻了幾頁,看不下去,索性合上和杜影聊聊。
卻看見他出神地望着這邊,具體看什麼不知道。
“沒什麼。”杜影道。
一陣冷意從後背掠過,林玉一哆嗦,扭頭看是窗戶沒有關緊遂起身。
關緊後走到杜影身邊坐下,問他:“你和上官進何時鬧掰的。”
“……我死後?”杜影稍稍歪頭,看向身旁的林玉。
林玉怔愣片刻,明白杜影的話,這是到死了才看清楚上官進的真面目啊。
“你這個腦子是怎麼考上進士的。”林玉打趣道。
杜影聽見進士兩個字,安靜地垂首,耷拉眼皮。
“罷了罷了,你都已經是陰間一鬼,凡間的事情對你來說也沒甚重要的。”林玉說着,杜影擡頭看着她,抿唇不語,眼睛卻好像有話要說。
但是林玉一心隻想着該如何對付上官進,畢竟她還是陽間的活人,和鬼的交流多少還是有點代溝的。
林玉繼續說,“上官進是貪圖你家的地位還是錢财?我看他出手不凡,不像缺錢,那就是地位。可是你上頭還有兩個哥哥,他們可是正兒八經的杜家人,到時候爵位繼承還是得看他們,就是沒有也落不到上官進頭上。”
“怪哉,他到底圖什麼?”林玉說得起勁,認真思考的眼睛炯炯有神,對上杜影的似有千言萬語的雙眼時候好像在發亮。
林玉蓦地恍然大悟,道:“難不成是你兩個哥哥許了他好處?!”
“你别猜了。”杜影慌亂地移開眼睛。
“猜錯了?”林玉精神滿滿,再還沒有嫁人之前,阿兄走到哪都喜歡帶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