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等什麼?”
帶着虎皮面具的男人用低沉的聲音詢問他。
“不會還天真地以為,五代目能夠前來阻止這場鬧劇吧?”
宇智波若陽垂着眼眸,并沒有發出聲音回應他。
再稍微等等。
自來也大人、日向日足、三代目大人…
按照他的安排來說,此時應該已經抵達了根部,将團藏和大蛇丸的實驗逮了個正着了吧?
他無法知道位于木葉另一端的根的基地正在發生着什麼,隻能相信自己的判斷,祈求一切按照着他的劇本運行。
鼬,再堅持一下。
再稍微拖一拖時間,我馬上就來。
若陽擡起手,冰涼的手指輕輕壓在自己的眼眶上。隻是用了兩個幻術,眼睛就已經酸澀不已。
這雙眼睛…事情結束以後,就讓鼬換上他的眼睛吧。
雖說并沒有記載換眼能夠壓制寫輪眼的副作用,但試試也沒有壞處。
宇智波的街道幾乎已經陷入了寂靜。
因此,突然響起的如同鷹唳一般的微弱聲響讓宇智波若陽和帶着虎皮面具的男人都警惕地擡起了頭。
那是…
宇智波若陽猩紅的瞳孔猛地一縮。
身旁的虎皮面具人下意識握緊了手中的刀,警惕着黑暗中突然出現的雷光。
宇智波鼬。
或者說,那是他自己。
「宇智波若陽」。
盡管他帶着根部面具,黑色夾雜着白發卻如此熟悉,細微的雷光也如此熟悉。
雷光的速度快得隻能用寫輪眼堪堪捕捉到輪廓。
在漆黑的町屋中快速穿梭着,甚至留不下一絲血迹和哀嚎。
是了。
他是如此擅長暗殺。
雷遁快到貫穿了心髒才讓人意識到他的存在,根本來不及發出哀鳴。
高壓的雷電在穿過人體的瞬間便會将傷口電地焦黑,連一滴血液都不會流出。
“怎麼會…”
宇智波若陽愣在原地,算計好了一切,居然忘記了防範最大的變數——「他自己」。
身旁的面具男人莫名其妙因此放松了警惕,嘲笑出聲:“你心心念念的五代目來了,可惜,他好像并不站在你這邊。”
宇智波若陽的身體僵硬,一雙猩紅的寫輪眼一眨不眨地追随着那束不易察覺的雷光。
明明都是他發誓要守護的族人。
雷光最先閃過的地方是宇智波正南的家,兩天前,那個中年男人領着一左一右兩個女兒,走在街上挑選給女兒的和服。
緊接着的是宇智波日和的家,那孩子是個孤兒,也許再過幾天,就會從忍者學校畢業。
宇智波琴,和善溫柔的老人,在他剛成為下忍時,還給過他找貓的任務。
宇智波向,成衣店的老闆。在他的記憶中,曾經笑眯眯地為他測量尺寸,笑罵他的身高變得太快。
…
這不是戰場。
明明他們之中的大多數,都是手無寸鐵的平民啊!
牙齒被他咬地嘎吱作響,握緊的雙拳被修剪平整的指甲掐得滲出鮮血。
團藏!
團藏!
團藏——!!!
身邊的男人還用着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語氣說着:“真是可怕的力量啊,「宇智波若陽」。可惜,也不過是根手中的一把刀罷了。”
宇智波若陽忍無可忍地從屋頂上跳了下去,面具人緊跟着他。而那束雷光從遠處接近,隻眨眼間,就停在了他的面前。
有人拉開了房門,疑惑地探出了頭。那束雷光沒有絲毫的猶豫,轉瞬間在他的心髒上留下了灼燒的創口。
他的臉上帶着詫異而不是痛苦,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
似乎根本沒有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
宇智波若陽咬緊牙關,粘稠的血液順着眼眶流了下來,他沒有絲毫的猶豫,要對自己的身體使用月讀。
閃爍的雷光之後冒出了幾個根部:“怎麼?團藏大人可是體貼你,你不需要幫忙嗎?”
鼬因為月讀的幹擾踉跄了兩步,卻并沒有因此停下。已經被操控的身體如同一把銳利的屠刀。
他的幻術到底是比不上鼬的。
萬花筒在布滿血絲的眼中緩緩旋轉着。
“想想宇智波佐助。”
根部的人提醒他:“收起你的小心思,如果你違背約定的話,我們的五代目可是會毫不猶豫地連着那孩子一起殺死的。”
駭人的殺意從孱弱的身體中爆發出來,朝向的卻是自己的身體。
“月讀!”
鼬再次停頓下來,而身旁的面具人居然在此時幫了若陽一把,讓宇智波鼬突然僵立,随後倒在了地上。
似乎是為了安撫他,他還非常好心地開口:“放心,隻是昏過去了。”
根部卻在這時笑了笑:“團藏大人早就猜到你會用幻術控制他,做好了應對的準備。”
伴随着他的話音,剛剛倒下的宇智波鼬就像是被傀儡師操控那樣,重新站了起來。
“呐,宇智波鼬,你是不需要我們的幫忙嗎?我倒是可以讓他安靜地等在一邊。但如果你不動手的話,‘死神之鷹’可是也會毫不留情地殺死宇智波佐助的。”
宇智波若陽的眼睛痛的傳來陣陣灼燒感,劇烈地喘息着,幾乎不能支持自己的身體。
不該是這樣的…
“鼬,動手吧。”
不知為何,這來曆不明立場不明,自稱是“宇智波斑”的家夥此時也站在了根那邊。
強迫他去成為“宇智波若陽”的共犯。
或者說,宇智波帶土藏在面具下的猩紅瞳孔掃過一旁完全沒有自主意識的「宇智波若陽」。
從一開始,他就不希望哥哥動手。哪怕他沒有意識,他也不希望這樣的血沾到他手上。
帶土也并未覺得此刻強迫「鼬」去掏出刀有什麼錯處。不如說,他欣賞「鼬」的能力,也樂意見到他如此痛苦。既然一開始就決定了站在木葉那一邊,自然要承擔一切痛苦。
宇智波若陽緩緩抽出綁在身後的脅差,鋒利到反光的刀刃反射出他淌出血液的萬花筒寫輪眼。
古怪的低笑聲像是被從喉腔中硬生生擠了出來,比方才更甚的殺意、惡意、恨意更加激烈地爆發出來,隻指如同人偶一般的「宇智波若陽」。
“宇智波若陽?你到底為了什麼?到底保護了誰?”
“宇智波若陽!”
恨意與悔意讓他的瞳力使用鼬的萬花筒寫輪眼發揮出了毗盧遮那的力量,那些被他深深埋藏在記憶深處的痛苦尖銳地呼嘯着,如同鬼魅一般撕扯着他的精神,在一瞬間就摧毀了他殘存的意志。
從來沒有如此恨過自己。
從小開始刻苦修練,九死一生的他做出的這些努力,到底是為了誰?保護了誰?
「宇智波若陽」…
父母死了。
奶奶死了。
戰場上與自己并肩的戰友死了。
英彥老師死了。
湫死了。
和裕死了。
帶土死了。
水門老師死了。
止水被迫離開。
鼬命懸一線。
佐助的性命被威脅。
還有這…數不清的宇智波的亡魂。
到頭來,自大自信到以為能夠解決問題的他到底保護了誰?
破碎的亡靈撕扯着他的軀體、靈魂。
真想殺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