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鋒進進出出,刺穿他的心髒。
他擡起頭,溢出雙眼的鮮血緊緊盯着自己的身體。
殺死他。
殺死他。
殺死他。
殺死「宇智波若陽」。
可那具身體中是鼬。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天。
和裕牽着他的手,讓他握着刀柄,将刀刺入他的心髒。
他好痛苦。
他想要用手去拆解自己的心髒,可這是鼬的身體。
和裕的笑臉、英彥老師的笑臉、湫的笑臉、帶土的笑臉、水門老師的笑臉堆疊在了一起。
“你保護不了任何人。”
“宇智波若陽。”
“你隻是一把沾滿污血的刀刃,你隻是肮髒的劊子手。”
“你是隻會不斷逃避的膽小鬼。”
“你隻會殺戮。”
他的手是如此的肮髒,他的心是如此的脆弱。
一直以來,隻會逃避的他背棄了多少人的期望?讓多少人替他負重前行?扔下了多少責任?
他是如此可憐的膽小鬼。
忍者不就是一把刀嗎?
忍者不是工具嗎?
放棄記憶,強迫自己成為工具的他,真的能夠遠遠地逃開痛苦嗎?
脅差鋒利的刀光閃過,他的刀刃将滿臉詫異的族人身體劈成兩半,痛呼和哀嚎填充着他的耳朵,族人滾燙的血液濺在他的臉上。
十三歲的帶土站在他面前。
流着眼淚害怕地望着他,嚅嗫地開口:“哥哥…”
宇智波若陽絕望地閉上雙眼。
“哥哥…”
眼眸中的鮮血不斷湧出,刀光再次刺穿族人的心髒。
“哥哥…”
揮舞的脅差砍下族人的頭顱。
“哥哥!”
滾燙的血液将軀體内的靈魂灼燒地一幹二淨。
沾滿了血污與罪孽的街道寂靜無聲。
他究竟做了什麼?
裂開的脅差摔在了地上。
宇智波帶土輕易殺死了一直在一旁看戲的兩個根部忍者,将他們塞進了神威空間。
“帶土…”
宇智波帶土的身體一僵,訝異地回過頭。
宇智波鼬正跪坐在地上,雙手捂在自己的臉上。
他看不清他的表情,卻看清楚了順着他臉頰滾落下的反光的淚水。
痛苦與死意幾乎化作實體,緊緊纏繞着他。
他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宇智波帶土皺起了眉。
但是為什麼他會突然叫出那個名字。
“對不起…帶土…對不起…”
宇智波帶土的眉頭皺的愈發緊,甚至不可抑制地散放出了殺意,看向喃喃自語的「宇智波鼬」。
沒有錯,他确實是說出了那個名字。
“…對不起。”
晶瑩的淚水順着臉頰滴落到了地上。
本以為守護了木葉,守護了族人,守護你想要守護的同伴,替你當上了火影。
就能夠歡歡喜喜去淨土見你的哥哥,到頭來,不僅沒有保護好你,連你的願望,你的夢想都沒有保護好。
明明不想成為忍者隻想成為一個普通人的自己拼命地練習,就是為了保護好你。
明明封印記憶,就是為了去忘記、去粉飾自己的罪行,重新成為你眼中的好哥哥,卻因此沒能在神無毗救下你,沒能保護好你。
明明一直不敢去慰靈碑見他,明明那麼努力去當上火影,就是為了在淨土上祈求你的原諒。
現在他該怎麼辦才好?
帶土…
救救我…
他懷着骐骥的目光看向眼前。
被他深深藏在記憶深處的13歲的宇智波帶土站在他的面前。
漆黑的眼眸中是不加掩飾的厭惡,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如同判罪的針一般對他判了死刑:
“我恨你。”
被他刻意忘記的、粉飾的、一切的一切就如同鏡面一樣驟然破裂,崩壞了。
他已經分不清幻覺還是記憶。
宇智波若陽顫抖的雙手捂着自己的耳朵,猩紅的雙眸瞪大,不間斷的淚水順着臉頰狠狠砸落在地面上。
一直以來他信仰的一切,被他悄悄藏在記憶深處的一點點微弱的希望的燭火。
熄滅了。
被帶土看到了被帶土看到了被帶土看到了被帶土看到了被帶土看到了被帶土看到了被帶土看到了…
他脆弱不堪的污穢的靈魂。
肮髒的他。
真正的他。
好痛苦。
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
他的大腦就如同被一根鋼絲攪拌着傳來劇痛。
他的一切在瞬間被全盤否定。
和裕。
為什麼活下來的人偏偏是我啊?
斑。
為什麼那麼時候要救我?
為什麼不殺死我?
為什麼不殺死我?
他如此厭惡的自己。
宇智波若陽,從來都不“若陽”。
那個表層的,僞裝出一副陽光笑容的、被所有人愛着的根本不是他。
這個裡層的,被他深深埋藏在身體内部,滿是黑暗與血腥的、被人憎惡的怪物,才是真正的他。
宇智波帶土疑惑地站在原地,看着雙手深深掐在地上,額頭緊緊貼在地面了無生機,似乎已經徹底崩潰的「宇智波鼬」。
奇怪…
好像有哪裡不對勁。
身後因為根部被殺死而擺脫了控制的「宇智波若陽」掙紮着站起身,迎着帶土訝異的目光,越過他走向了「宇智波鼬」,顫抖的手攙扶起了他,将他摟在懷中安撫:
“…若陽。”
宇智波帶土直勾勾地看着他的「兄長」對着「宇智波鼬」叫出了自己的名字。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