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悠從泰國回來了,準确說是被帶回來的。□□一事跟她有關,為的就是陷害許鑫,想他吃牢飯。黃跟賭奈何不了許鑫,但毒可以。吳悠在做筆錄時絲毫不覺得自己有錯。她并不解氣。
許鑫去見了她一面,因為她哥哥私下找過他的緣故。
吳悠嘴角帶着笑,第一句話就是:“許鑫,你沒眼光。”
許鑫沉默不語,靜靜地看着她,兩人從小就認識,談不上青梅竹馬,是她單方面的認知,覺得她跟他就是青梅竹馬。也是他關心過度,誤導了她。
吳悠說:“現在換我在裡面待着了,我希望你不會心安理得,許鑫。訂婚宴的取消讓我顔面掃地,讓我被朋友甚至親人嘲笑;你談男朋友的事實讓我有一種刻骨的自我懷疑;是!是我讓湯粒想辦法接近你,我覺得你會喜歡上她,她漂亮,會說話,體貼人。你或許會耐不住誘惑跟她上//床。但是她慫包一枚,心軟。你主動給她解決了麻煩,還送她去國外,給她賴以生存的錢,所以她背叛了我。我讨厭你,讨厭你的目光短淺,讨厭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不識好歹。金橋?我真希望他死在西藏,永遠别出現,這樣的話對我來說就沒有阻礙了,我就能用我們兩家的關系迫使你娶我,跟我結婚。我不管你幸不幸福,我隻要我幸福,我要我得償所願。”
吳悠說着說着笑了,那是一種不甘心的自嘲跟假裝無悔。
許鑫說:“你哥找我的時候我沒打算來見你,但你看到了,我坐在你對面,不是出于他的祈求,是你跟我從小就認識的原因,是我認為我們有長達幾十年的友情。”
吳悠的情緒激動起來,兩三股眼淚像洪水一樣流下,“我從來就不想聽妹妹這個稱呼……我讨厭這個稱呼!是你不經過我的同意,先入為主把我當成妹妹,是你的錯!是你讓我覺得你從小就喜歡我,偏愛我,是你第一次的拒絕不正式又不認真,是給了我一絲機會。是你的錯!我讨厭你!我讨厭你!我讨厭死你了!”
許鑫默默看着痛哭流涕的吳悠,以前他可以伸手替她抹掉眼淚,現在不行,他做不到。
一段感情裡,先踩線的人率先失去優先權。她很容易得到一切、很容易擺平一切,後來的她變得叛逆、偏執、患得患失,甚至不惜踩着法律的條條框框隻為證明沒有任何意義的事。不劃算,又愚蠢至極。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出戲,在兩人被一道厚重的玻璃隔開時劃分得一清二楚。
夏天的風已經悶熱起來,許鑫走在街頭,腳步不聽使喚地停在一家女裝店門口。他有錯,錯在沒有提前意識到他的主動關心跟保護給了她額外多想的可能性;錯在他第一次聽到她表明感情時隻當是個玩笑話。聽過也忘過。他不記得了,她卻一直當真。
許鑫:有需要幫忙的,随時聯系。
吳悠的大哥傳來信息:結束後我們會送她出國,讓她繼續留學深造,在此期間,如果她還想見你,希望你能同意。
許鑫:我沒問題。
離開監獄前,他替吳悠存了零花錢在她的卡裡,他一直記得她喜歡吃甜食。
吳悠大哥:謝謝你。
許鑫:我也有錯。
許鑫頹敗地去了獵人射擊俱樂部,讓曹宇陪他打了半個小時的槍。
一陣槍聲後,曹宇大聲問他:“後悔了?”
許鑫重新戴上耳罩,抓起槍瞄準靶子中央,“有得必有失。”
一直到國慶節左右,許鑫才跟金橋碰面,他要金橋去趟曼谷,幫他哥找人。
兩人誰也沒提視頻的事。
許鑫原諒了金橋,終結原因:喜歡。
兩人像正常情侶一樣,瞞着熟人去商場看電影,吃飯。老天像是要公布這對感情,迫不及待地把兩人推到熟人跟前。
盧玮跟柯子揚來買兒童用品,店内不能抽煙,盧玮就打了聲招呼去吸煙區抽煙,煙剛點上抽了沒兩口,他以為煙霧缭繞使他眼花,用手煽了兩下眼前的霧,正巧柯子揚結完賬出來,走到他跟前,“走吧!我聽店員說樓上新開了家川菜,去試試味?”
柯子揚見盧玮沒聽他說話,又拍了下他的背,“想什麼呢?餓懵了?”
“子揚,你看下面那家服裝店。”
“你要買運動鞋?”柯子揚看向紅色标緻的運動品牌,說:“行,我給你買。受哪個女生的刺激了想重拾運動?”
“不是……”盧玮丢掉煙,疑惑滿滿地眯起眼睛,“你看那兩個人像不像許鑫跟金橋?”
“你酒還沒醒?”柯子揚說完才意識到差點把幾人瞞着盧玮的秘密說了出來。許鑫被金橋強//制的事他們沒有告訴盧玮,怕他嘴巴把不住門,也怕他為了給兄弟出氣找人打金橋。得罪兩頭的兄弟。
柯子揚順着盧玮的視線看過去,嘀咕道:“背影……嗯……倒是像……應該不是吧!相似的人哪哪都有。”
當背對的兩個男人轉過身時,不止盧玮瞬間瞪大眼睛,就連一向穩重的柯子揚都驚歎不已張開嘴。那就是許鑫跟金橋,兩人手牽手,不對,是十指緊扣。十指緊扣。
完蛋!這算什麼事?!
盧玮一聲不吭拉着柯子揚走扶梯下去,要是樓層低,他都懷疑盧玮會從上面跳下去。突然出現在許鑫跟金橋面前的倆個熟人讓雙方各自都愣住。
盧玮?柯子揚?
盧玮氣沖沖地盯着兩人還緊扣在一起的手。
“給老子把手松開!”話音落地,盧玮已經一個箭步沖了上去,拳頭差點打中金橋。柯子揚急忙抱住盧玮,費勁地将他拉開,“冷靜點,冷靜點,有可能是誤會。”
柯子揚甯願相信這是誤會也不願意相信許鑫跟金橋倆人在秘密戀愛,這算什麼??強//制也會出真情嗎?亂套了簡直。
“難怪我說了幾次了,讓你把小鴨子帶出來溜溜,你不,你偏不,結果!結果他就是那個小鴨子??”盧玮憤憤不平地指着金橋。
一頓高嗓音輸出使得附近的幾家店員都争先恐後地向這邊投來好奇的目光。要是換成兩男兩女,大家最先猜到的一定是因為情感糾紛導緻争吵,現在是四個大男人,兩兩相對,争吵跟怒吼接連傳開。
“這裡不适合說話,去停車場。”許鑫壓低聲音,拉起金橋乘扶梯下樓停車場。
柯子揚急忙拉着暴怒的盧玮坐電梯下樓。
“混蛋!老混蛋!”盧玮克制自己不罵過于難聽的話。罵人的話在黑黢黢的車庫内顯得異常炸耳,回音不斷。
柯子揚這會兒腦袋還是嗡嗡嗡的狀态……今天,真是,開了眼了!他當下最怕的還不是盧玮的暴怒,而是如果被謝峣知道了,兩人必須得傷殘一個的話,大可能是金橋。
柯子揚跟盧玮站在車子附近,許鑫跟金橋一前一後往這邊走來。
“鑫,你應該給我們一個解釋?”柯子揚說話時看的卻是一臉正氣的金橋。
許鑫承認道:“是的,我跟金橋在秘密戀愛。”
“我踏馬……”盧玮像條爆沖的狗,往金橋跟前撲去,幸好又被柯子揚攔住,兩人才沒有扭打在一起。
不管是打許鑫還是揍金橋,都不算是好事,一個是兄弟,一個是兄弟的弟弟。
“謝峣知道嗎?”
金橋搖頭。許鑫搖頭。
柯子揚歎歎氣,心累道:“以後有你們受的。”
盧玮的右手背不知何時劃了一道傷,滲出一線血迹。柯子揚掏出紙巾,簡單擦了擦。金橋遞給他一個黃色的創可貼,柯子揚看了眼他,冷漠道:“謝謝。”
三兩下扯開創可貼貼在盧玮出血的傷口上。有點用,但不多。
盧玮忙着接電話,任由礙眼的創可貼貼在手背上。挂斷電話,他跟柯子揚說:“你送我去醫院,我爸情況不好。”
“趕緊上車。”柯子揚慶幸此時有個電話能叫斷即将上演的“你死我亡”的打架。
看着兩人疾馳離開,許鑫松了一口氣,金橋說:“我哥知道。但他沒有反對。我爸媽那邊我會勸說。”
“金橋,你有把握嗎?”許鑫氣餒道。
金橋知道他指什麼,他們兩家是宿敵,宿敵雙方的兒子在秘密戀愛,這要換成上學時發生的事,雙方必須得被打斷一條腿或者一條胳膊,轉學、出國,一輩子再也不見。
“有。我爸媽就我一個兒子。”
許鑫勉強笑了,“我也。”
*
金橋肩傷複發,胳膊疼到擡不起,吃飯洗澡都要人伺候,許鑫充當貼身保姆。
金橋坐在浴缸裡,不安分的眼睛一直盯着許鑫。許鑫沒好氣地甩了一把沐浴泡沫給他,“别看了,我汗毛都要立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