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乎狼狽地離開源氏所在的房間,唇舌間滑膩的怪異觸覺久久不散,小烏一路上邊走邊以衣袖狠狠擦拭被碰到的位置,大步朝着最近的洗漱間走去,仿佛害怕感染【源氏病毒】似的想徹底清洗一番。
髭切的親吻并沒有帶給他任何旖旎的情緒,依照小烏對對方的了解,他更願意相信這是髭切滿懷惡意的戲弄。
畢竟那可是從源氏出來的髭切,惡劣且随心所欲做得出任何放蕩不堪的事,不正是源氏的傳統嗎……
被成功惡心到的小烏,正在心底情緒激烈地以最大惡意腹诽如今還打不過的源氏本靈,于不經意的拐角處,突然遇到尋他而來的小烏丸。
“吾兒原來在這兒。”迎面遇上心愛的孩子,小烏丸含笑喚道,卻在目光落到小烏被擦得紅潤的嘴唇讓時,笑意戛然而止。
“父親!”小烏不知為何有些氣弱,站在原地,避着視線打量到小烏丸的新裝扮時,半誠懇半掩飾地誇贊道,“父親今日越發威風凜然了。”
……“哦?”
穿着剛送來的,小烏為他訂制的輕裝,小烏丸卻不再覺得小烏意料中的話令他感到心悅。
“吾兒覺得,為父今天的裝扮好?”小烏丸道着沒有營養的話,視線一寸不離小烏的臉,緩緩靠近。
伸手,撚起小烏的下巴,有些粗暴地将青年拉向自己。
小烏習慣性順從地微微俯下身,茫然地看着小烏丸放大的面容,不知為何心跳如鼓。
太近了,近得小烏一眼就能看到父親大人笑意盈盈卻蘊藏着風暴的紅眸,更清楚看到那雙抹紅鳳眸下黑色妝點,和脖頸上的黑色鎖骨鍊一起牢牢吸引住他的視線,
過分纖細的身形因為暗紅寬松的常服而顯得豐潤些許,灰銀色寬腰帶和輕裝下擺漸變為正紅之處繡着煙火似的暗紋,平日高聳的姬馬尾柔順地放下來,熟悉的紅色細帶在頭頂綁成小結【小烏曾經給小烏丸梳發後這樣惡作劇過】,頰側的切發也因此顯得淩碎蓬松,看上去多了三分雌雄莫辨的柔和之色。
父親大人的另一隻手上拿着兩支藍色鸢尾,新開的花朵鮮嫩優雅,襯得寬大袍袖下,撚住花莖的手指越發細如蔥指。
……
父親今天真好看。
胸膛裡小小的Q版小烏滿是成就感地想道。
而且父親今天穿鞋了,雖然隻是木屐,也比赤足好。
唇上細微的刺痛感拉回小烏漸漸走丢的意識,他才留意到父親失了笑容,正面容嚴肅地以拇指擦拭他的嘴角,力道越來越大。
“父親,不……”用這樣,我馬上會去清洗。
“是髭切做的?”
雖然用着疑問,卻帶着肯定的語氣。
小烏丸端詳着小烏迷茫不知事的神态——隽秀的蜜瞳青年低着頭,淺色的薄唇多了擦出的血色,仿佛給雪做的屏障上點了一朵紅梅,打碎屏障,暴露其中純白,軟弱得令人想要欺辱這份不合時宜的單純。
自己的孩子被觊觎的感覺,令小烏丸開始懷疑自己當初找源氏的計劃是否出現問題。
他從源力含量,個人私心和對方性格考慮刃選時,并沒有想到倘若髭切對他的小烏出現興趣的可能,因為源氏膝丸也會來。
源髭切唯一的軟肋,或許也就隻有他的弟弟源膝丸,不過看樣子,被引入室的狼也需要打斷爪子。
“抱歉父親,我沒能預料到源髭切會發瘋。”終于被放開下颚,隐隐疼痛令小烏覺察到小烏丸不高興的情緒。
因為被髭切惡心了一下,小烏沒能想到太多,隻當是父親對自己輕易被髭切戲耍的不滿。
“以後我一定不會再這樣輕敵!”
“……這不是吾兒的錯。”伸向腰間的手摸了個空,才想起換輕裝時将本體放在房間的小烏丸眯了眯眼,轉而沖着小烏伸出手,“随為父回去洗洗,洗幹淨,就好了。”
他的孩兒不通此事,那便不用讓他知曉。
然而胸腔中一股磅礴扭曲的情緒宛若混濁的污泥在翻攪,充斥着嫉妒、失落、發怒不甘乃至恐懼厭惡等,捏握住喉嚨,讓小烏丸自己都覺得,自己刹那間化為披着人皮的怪物,連自己都快不清楚,皮囊底下的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
目送着懵懂的青年拿着用品進入浴室,小烏丸嘴角的微笑再也維持不住,化作下撇的冰冷。
被強行壓制住的陰暗情緒,在源髭切這番露骨的挑釁下,已經達到無可隐忍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