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錦:“找到了一個原住民,她的情況有點複雜,可能需要聯系醫療隊,但我們可能沒辦法直接将她帶走。她身上有森上将的定位儀,注入了血液裡。”
說話間他回過頭來,何煦也在他側身的間隙見到了那位無辜的女子。
她無疑是實驗體之一,慘白的臉色、虛弱地癱坐在地上,裙裝的純白實驗服沾染了血迹。
更為駭人的是她額邊長出的獸類紋路,某種尖銳的角似乎要沖破太陽穴。她雙手環抱、蜷縮在角落,試圖縮小自己的存在感,遮掩裙下隆起的腹部。
濃郁的、伴着惡臭的血腥味從她的嘴邊散發。她似乎沒有受傷,隻是啃食了某些不屬于她的血肉,脖頸間鮮紅的掌痕,昭示着這裡曾經發生過什麼。
何煦迎着女子流淚的眼睛,幹涸的淚痕在她臉上斑駁,一雙透着絕望的眸子讓人不忍心去看。
他随手從一側長凳上抓起散落的白色外套,披到女子的身上。
從她的眼睛裡,何煦看到了一些讓人在意的情緒。
何煦想起文瑞提及的那個詞語,現在想來大概是同伴的含義。
何煦:“你的同伴,在外面。”
他緩慢地重複着記憶裡的發音,指向外面,阮錦立刻心領神會,走上前來。
阮錦:“我會一些當地人的話,我來安撫她。”
何煦點頭打算讓開位置,猝不及防被她拉住衣角。
女子伸出手,勉力起身,何煦想也沒想上前攙扶。
靠近的一瞬,她以出人意料地敏捷速度站起身來,袖口中快速抽出匕首,反手抵在何煦的頸間。
武器在她手中極為輕巧,一塊小型的觸摸闆從她懷中掉落,落地的一瞬間似是觸碰到了某個按鍵,實驗室的齒輪再度傳來熟悉的聲響。
反手将她制服不算困難,她動作靈巧但太過虛弱,技巧足夠,但是何煦比她更加擅長。
不知為何,何煦生不出動手的打算,心頭隻有一股無名的火熊熊燃燒,一些有關實驗室的信息與資料、尚未能拼湊成完整的線索,令人心頭發緊。
何煦甚至朝前邁出一步,剛一觸及冰冷的刀鋒,就猛然感覺到執刀的人顫抖了一瞬,不可避免地擦出一道微弱的血痕。
不等他理清紛亂的思緒。
女子動了。
或許是獵物的擅動讓她更改了主意,抓住何煦肩膀的手開始往前推搡,帶着他一起朝着阮錦的方向走去。
步子一點點加快,她口中發出不知名的嘶喊聲,如泣如訴,好似癫狂。
頸間仍然抵着匕首,但沒有增添任何新的痕迹。
何煦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你退開!”
可還是晚了一步!
阮錦下意識抽出防身的武器進行威懾,但在舉起的一瞬間,不久前還站在何煦身後的女子突然爆發出驚人的速度!
肉眼未能捕捉,下一刻便出現在阮錦身前!
匕首落地傳來清脆聲響。
她靈巧地摸到注能鈕啟動,按住阮錦的手扣動扳機。
改裝槍的最大容量是十二發,一瞬間的充能後,是連續十二下的扣動與炸響聲。
等到阮錦極力将手中武器扔出,何煦沖上前将人接住時,連續的命中已然将她的胸腔貫穿。
“用火才能燒盡,我要重歸泥土裡。”
她的通用語比之文瑞更加熟練,輕而緩的聲音裡透着力量,不複先前的虛弱。
何煦想起了宋雅雅的訊息,想起了一晃瞥見的異獸旁的實驗數據。
“異獸太過幼小,服用其心髒無法達到效果。等待異獸成年的時間太久,恐怕需要大批量培養。”
“異獸之間的雜交實驗完成,血脈能夠傳承力量,但是核心的長生能力仍然需要本體的心髒。”
“雜交實驗的子體血液擁有少量延續生命的效用,但人體産生巨大排異,考慮更換實驗對象。”
“這顆星球上似乎擁有某種神奇的基因融合親和力。”
“如果用特殊的人類作為基因融合的培養皿,是否能得到更加不含副作用的成果?”
“上将的情況無法單純使用血液,考慮古書記載,将異獸的心髒給子體,推測有更大可能完成異獸的傳承。”
……
何煦理清一切看向含笑落入她懷中的女子。
子彈貫穿的方向落出一顆發燙的被燒毀半截的心髒。
或許就是感應到了這一切,她才堅定地瞄準了那一處。
在詭異的心髒離體後,獸化的各種異樣漸漸從她面上褪去。
她的腹部急速收縮,伴着猩紅的血液流淌。
何煦将披在她身上的白大褂穿戴好,擡頭看向阮錦。
他從長久的沉沒中緩過神來,伸出手抱起了何煦懷中的女子。
“走吧,我們出去,放把大火燒了這裡。”
地上的操控闆被何煦撿起,有了地圖數據,他已然知道如何找到正确的路線。
而在轉動的一瞬,一旁屏幕前畫面變動,組成對應房間的投影,畫面十分細緻。
實驗艙房間内緊張的原住民們,還有實驗室外趕來的雇傭兵們,神情清晰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