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琅終于問出了心底的話。
“表姐,一定要這樣嗎……”
反正都要找姐夫,裴琅覺得表姐直接從他家到姐夫家對她而言是最好的選擇了。
幹嘛非要在中間折騰一趟呢?
那個院子他還沒到就已經想象得出是什麼樣子了,她在姑蘇的家他也不是沒去過,她與姨媽什麼時候住過這麼差的?
他們完全可以給她找到一個才貌雙全又吃喝不愁的相公,有他們給她撐腰,她肯定不用吃苦。
而且她說不定也用不上他撐腰,誰娶了她不是祖上積德?誰還能不喜歡她?裴琅暗自嘀咕着,越想越覺得沒必要。
吃苦耐勞是好品質,可這不是能繞開嗎,一個女兒家幹嘛非要去吃苦?
車簾一直敞着,程念姝看着他寬闊的肩膀,知道他又繞回去了,可今天忙了一天太累了。
她直接道:“一定。”她又連說了兩個一定堵得裴琅都不想說話了。
程念姝笑了起來,“你總是這樣想會很累的,不過是住得差一點,用的東西差一點,但是我坦然處之就沒什麼關系啦……”
她看着一旁自己精挑細選來的花瓶,愛惜地摸了摸,“而且這些東西本身是沒什麼貴賤之分的。”
“難道你嫌棄它們嗎?”
裴琅立刻搖了搖頭,違心地道:“沒有。”
他回頭看了一眼,其實也沒那麼差啦。
“那就行啦。”程念姝又笑了,說實話看慣了侯府的東西,乍然之下可能沒那麼快接受,可是這些東西也有它們的可愛之處啊。
更何況,她現在的能力就是這樣的啊,她沒什麼不能接受的。
她垂眸看着手下脆弱的小瓶子,這三年她暫時地躲在了侯府的屋檐下,可是并不意味着她不需要獨自出去面對風雨了啊。
那裡,不是她的家。
除了姨父他們,程念姝想到裴珩的背影,心上倏地一痛,那裡,其實也沒有什麼人挽留她……
侯府,會有它新一任的女主人。
再留下去,她擁有的隻會是尴尬。
也沒有誰可以永遠地為她的生活負責。
裴琅到了程念姝的新家後果然沒再說什麼,又随她去看了新鋪子之後他便帶着她們一道回府了。
隻是到了梧桐苑與她們分開後他的臉色便又藏不住了。
黎風剛要出去找他便見他滿臉不高興地進了院子。
“爺,發生了什麼事?”
裴琅撇開他直接去了姜傲凝的院子。
隻是進屋的時候剛好遇上府裡的繡娘也在。
裴琅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過會兒就該掌燈了:“怎麼這會兒來送衣裳?”
又見隻有一套,問道:“這是給誰的?”
繡娘忙賠笑地回道:“五少爺,這是給四小姐的。是為四小姐明日去參加尚書府的賞花宴準備的。”
姜傲凝知道他要說什麼,見知鸢也檢查好了就叫繡娘先回去了。
……
繡娘剛離開,裴琅便憋不住地在他娘旁邊坐了下來,大咧咧地問道:“娘,先前不是說要給表姐相看,怎麼到現在也沒個動靜?”
“這衣裳也該給表姐多備幾身,怎麼光給四姐做?”
裴琅又看了兩眼妃色的襦裙,漂亮是漂亮。
“瞅瞅,瞅瞅,”姜傲凝與知鸢對視了一眼,又看向了自己的兒子,“這是在外面吃了氣,回來朝你娘發難來了?”
裴琅的聲音低了下去:“沒吃氣。”
姜傲凝吩咐知鸢先将衣裳送去裴妍汐那裡,又叫其他人先退下。
屋裡的人都走了姜傲凝才責怪道:“别整天把這個挂在嘴上。”
也就是她管得嚴。
“她們才不會說出去,”裴琅端起了茶盞,喝了一大口才道,“看我就知道了,什麼事情我不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他譏諷地看着他娘,“她們能是最後一個知道的嗎?”
姜傲凝啞然。
“娘的院子堪比鐵桶,還擔心我亂說話?”
姜傲凝一時無話,半晌才道了一句:“男兒家的得把心思花在課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