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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念姝望着傘下的裴珩,開口道:“大表哥,那我們先回去了。”
裴珩點了點頭。
天公不作美,程念姝沒了繼續留下來的理由,與憐心一道離開。
春雨蒙蒙,程念姝與憐心很快就走到了複廊下避雨,兩人收了傘往梧桐苑的方向走去。
細雨很快就變大了,牆角的芭蕉葉經過洗禮更加綠油油了些。
程念姝看着檐下的雨幕,不禁停了下來問道:“憐心,你說……天公會作美嗎?”
憐心可不覺得老天會幫她家小姐,老天要是想幫,早在姑蘇的時候也不會眼睜睜地看着家裡的老夫人和其他人将她們欺負到隻能離家到如今寄人籬下的地步了。
雖說侯府的人待夫人小姐都好,可誰會真的想要寄人籬下呢?
可叫憐心鼓動自家小姐去世子面前挑明心意她也是開不了口的。隻是單純的喜歡是一件叫人心情愉悅的事情,若是表明了——這個喜歡能得到善果還好,若是得不到,憐心想着就搖了搖頭,她們都在侯府待了三年了,她真吃不準世子的心意。
她是不相信會有什麼人面對她們小姐還能無動于衷的,世子自然不是例外,瞧他平日裡的體貼就知道了。
可也是這三年的毫無逾矩叫憐心覺得世子也快與聖人無異了。
她正色道:“有些事情,小姐你隻能自己想,自己做決定。”
“反正無論怎麼樣,憐心都會陪着你就是了。”
有些時候憐心反倒希望小姐跟侯府的三小姐一樣,今日喜歡這個俊朗的公子,明日又看上了另一個清秀的公子。
這樣便沒有這麼多煩惱了,每日裡都是開開心心的。
程念姝點了點她這個非同往日的丫頭鼻頭一下,笑着嗔了一句:“狡猾的丫頭!”
憐心笑嘻嘻地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
“奴婢說的是實話。”
程念姝掬了些雨水又撂開了,提步繼續往回走。
明明一天還未過完,她的心情卻已經變了幾變。自己的心情就跟這天氣一樣,時而放晴,時而又無端地變了。
程念姝覺得自己越發地不能控制的情緒,也不能隐藏自己的心意了。
不可能的事情能夠變成可能嗎?
她……可以奢求嗎?
——
主仆二人回到院子裡的時候程母正獨自一人坐在屋檐下做針線。
“娘,怎麼不進屋?”
程念姝将傘遞給了憐心,轉而去扶程母進屋。
程母一邊随着她進屋,一邊将自己的手遞給她摸,笑着道:“我不冷,隻是在這裡等你。”
程念姝還是不贊成:“那也不行。”
她略有些自責,“我該早些回來的。”
“有什麼要緊的?”程母順着她的意在圈椅上坐了下來,
憐心看了眼香幾上的香篆,已是申時六刻了,快到用晚膳的時辰了。
平日裡不忙的時候都是不用廚房裡的婆子送膳食的,她将程母的針線收拾好就打着傘出門去取膳食了。
憐心回來的時候程念姝剛好将裴珩帶回來的藥按照他寫的些要點收拾了放好,方便平日裡取用。
“夫人,今日的馄饨香了我一路,過會我可要吃一大碗!”
程母知道她是為了挑起自己的食欲,還是笑着在桌邊坐下:“你就是将這一海碗全用了我和你家小姐也不會多說什麼……”
程念姝也跟着笑着将食盒裡的飯菜端到桌上。
時蔬小炒,一大碗青精飯,筍蕨馄饨,黃金雞,鴨腳羹,雖然隻有三個人用,林林總總卻還是擺了一桌。
憐心頓時覺得好餓,她将碗筷擺好,努了努鼻子:“夫人又開我玩笑,我又不是豬。”
“得虧憐心不是豬,否則我們還真不一定養得起你呢……”
程母往憐心的碗中夾了一筷子雞肉,同她們坐上船一起離開姑蘇的時候還是個瘦瘦小小的丫頭,如今也長開了。
“多吃些。”程母說着又給女兒夾了一塊肉。
“娘自己也多用些。”
“隻要夫人不再調侃我是豬我就多用些。”然而她的話音甫落程念姝就笑了她一聲。
“是誰先提起來的都不記得了?”
“我們憐心如今嘴巴厲害了。”程母也跟着彎起了眉眼。
……
一頓晚膳用得其樂融融,收拾完碗筷的時候憐心的嘴角還挂着笑。
蓮花篆文在香爐裡緩緩地燃燒着,迦南香的香氣在空氣中彌漫着。
程念姝給母親沏了一盞煮好的茶,她看了好似有話想說的母親一眼:“娘,您有什麼話想說就直接跟我說吧……一頓晚膳下來,您都看我好多次了。”
程母扶住杯盞的手一頓,淺淺地笑道:“是有些話……”
憐心正在往銅爐裡添碳,聞言也看了過來。
程母扶着杯壁,思慮了幾息,提起了下午喊妹妹過來的事情:“姝兒,娘下午與你姨母商議了一下。”
“娘的意思是……請你姨母先在外頭幫忙物色個院子,租下來。”
“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