簾子外，裴珩關心道：“可有什麼不懂的？”

程念姝立刻搖了搖頭。

裴西棠在後頭看見了簡直恨不得說一句“榆木腦袋”！還有什麼比教她練武更能增進感情的啊！

大哥待家裡的兄弟姐妹一向一視同仁，隻要念姝問了，大哥肯定會幫忙解決的！

隻要大哥有心，屆時事情會簡單很多。

念姝也不用經常看着大哥相親了！

裴西棠怒其不争，卻還是擡頭看了眼天色，自言自語地說了句“都這會兒了？我得去喝口茶了”就先離開了。

程念姝是真的不想請教大表哥。

她學了許久動作也沒有那麼靈活，每當這個時候她都格外能體會到憐心的心情，不過她這方面的笨拙又不是憐心可以比的。

本就不好意思叫他看見，如今她更不好意思了，甚至希望簾子更厚一點，能遮住她笨拙的手腳。

程念姝本就因為活動了而熱乎的臉蛋更熱乎了。

見她堅持，裴珩也不強迫。

“方才喚我，是想說什麼？”

？

程念姝又眨了眨眼，對上他的眼神才想起先前想問他什麼。

……

裴珩負手立在她身前，耐心地等着。

“大表哥，那個老王爺……最後會被怎麼處罰呢？” 大家都知道老王爺不會被處死，可她還是想知道。

“嗯？”裴珩不意她會問這個，眉梢微擡，笑着反問道，“表妹希望如何懲治他？”

她帶着希冀看着他，心中所想簡單又明了地呈現在一雙澄淨清澈的眸子中。

“這個簡單。”他又笑了一下，“老王爺涉嫌謀反，屆時隻要看皇上的意思就行。”

程念姝驚訝道：“謀反？”

裴珩但笑不語。

這個小琅也不曾說啊，況且她聽說老王爺生性驕奢淫逸……這樣的人會謀反嗎？

程念姝咀嚼着他的話……簡單，倏地眼前一亮地看向他。

心漸漸地提起來，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喚他：“大表哥……”

她的聲音輕軟，又透着一絲不易察覺的依賴。

刹那間，江南最纏綿的清風襲上了心頭。

裴珩略微低下了頭，輕輕地應着她：“嗯？”

程念姝心驚這樣的事情他也敢告訴她，一面高興一面又忍不住為他擔心起來。

“可……可是……”她微微蹙眉，叫人知道了會不會對他不好？

怎麼會心中想的是什麼，眸子裡就是什麼？

裴珩身後的手徒勞地握着。

“我們這些當官的，有時候也要揣度聖意。”說着他的眼角浸上了幾分笑意，自我調侃道，“何況我的身份還是我的尚方寶劍。”

聞言程念姝的心放回了肚子裡。憂慮消失，她的眼眸彎彎，單純地為這樣的一個結果開心着。

裴珩的唇角跟着微勾，沒再說什麼。

這是她的一個小小的天真爛漫的期盼，可她不知道的是，有的東西也不是他可以輕易撼動的。

程念姝望着他溫和的雙眼，這樣的氛圍叫她心生依戀，她還想說些什麼下一瞬卻感覺好似有水滴滴落在了額上。

還不待她仰頭，裴珩就擡起了手臂近前一步遮在了她頭頂。

“下雨了。”低沉的嗓音在她的耳畔響起。

果然，空中倏地飄起了綿綿細雨。

有雨絲飄進了程念姝的睫毛上，她眨了兩下眼。

裴珩看着她呆呆的舉動，又揚了揚手臂。到底是為了方便練武的窄袖，再怎麼舉也不能擋住多少。

“時安很快就會送傘過來。”

程念姝感覺周身都是霧氣與……他的氣息，又在他的臂膀下呆呆地應着。

從未靠得如此近過，她感覺自己的思緒已經凝滞了。

視線裡時安與憐心從遠處跑了過來。

程念姝捏住手指，擡起眼眸，心裡好似有好多話想說，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肩頭，月白色的錦緞被洇深了些許。

她緩緩地開口：“大表哥也淋濕了。”

“不礙事。”

時安他們很快就過來了。

裴珩先将時安手中的油絹傘打開遞給了程念姝，轉頭吩咐道：“叫四少爺五少爺他們趕緊回去，不要染上風寒。”

時安應下又轉身去裴琅他們那裡了。

程念姝撐着傘，這才發現裴西棠不知何時不見了。

“三小姐呢？”

“三小姐有事先離開了。”憐心一邊回話一邊将自己先前帶着的披風抖開給她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