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漸冷，适逢元旦。

本來學校不準備放假，但校長看看手機上預報的天氣，果斷決定放假一天。

元旦撞上初雪，這個浪漫的時間段，當然不能放學生待在學校裡公費談戀愛。

最關鍵的當然是他要和他老婆出去約會，不放假怎麼行，當然這個喜人結果的産生還要加上喬林的一通慫恿。

全校師生在歡呼聲中放假，除了程節。

他得知放假消息的時候人還在辦公室，靠窗的辦公位置讓他可以略顯深沉地透過窗戶發呆。

喬林把桌上所有的試卷往前一推，空手準備早退，路過程節辦公桌的時候特意提醒他：“明天放假，今天還不早點下班。”

還沒等程節回答，他好像就恍然大悟：“言着不在家？”

程節有些無奈外加點苦澀：“她可能還在夜觀星象。”

喬林對程節的遭遇深表同情，但也僅限于同情，他回道：“那你想她的時候記得擡頭看看星星。”

程節：“……”

喬林施施然離開，而程節正面對着桌上厚厚一沓尚未批改完的化學試卷。

等程節批改完大半，他活動了下手腕，揉了揉脖頸，離開座位去飲水機那裡倒杯熱水。

他剛碰上飲水機，離他不遠的門就被打開一條縫，接着探出一個圓滾滾的腦袋。

喬林的課代表餘羨扒着門縫，臉一會轉到這邊一會轉到那，窺探着辦公室蠢蠢欲動。

終于他看到了程節這個熟悉的老師，激動得眼淚差點要掉下來。

“程老師好！”

此刻的程節已經打好了水，沖他點頭緻意：“找喬老師嗎？”

餘羨瘋狂點頭，程節溫和笑笑：“喬老師下班了。”

餘羨瞬間哭喪個臉，蔫蔫耷耷跟在程節身後，程節回座位他也跟着往裡走，邊走邊歎氣：“程老師，這可怎麼辦啊，數學作業我還不知道。”

程節端着水杯抿了一口：“要不我幫你問問他？”

餘羨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當即樂呵樂呵：“那感情好，謝謝程老師。”

程節單手解鎖手機，突然想到什麼，下一秒按滅屏幕。

他看着餘羨，口吻極真摯：“想起來了，沒數學作業。喬老師為了讓你們盡情享受元旦假期，決定不布置作業。”

餘羨大喜過望：“真的？”

程節笑着點頭：“沒錯，是這樣的。”

假期嘛，怎麼能有數學作業，當然是快快樂樂地度過啦。

程節端着水杯捂手，目送餘羨高興得腳步虛浮離開，他似乎還覺得不夠，解鎖手機發消息給喬林。

【幫你減負，不用客氣。】

覺得講試卷最輕松但不明所以的喬林：【？】

程節看到了喬林的消息，但沒回，将手機放在一邊。

至于後續喬林獨自幹瞪眼了十分鐘，無奈用課上的時間給同學們歡快摸魚，這就不在程節的考慮範圍之内了。

明目張膽做完一切的程節覺得通身舒暢，如有神助般唰唰得批改完剩下的試卷，收筆靜默。

他偏頭望窗外漸暗的天色，天氣預報好像出了錯，他等到五六點鐘外面都沒下雪。

很可惜，但又不是那麼可惜。

但很快他意識到不對勁，按亮手機查看日期。

果然，他出了個最大的纰漏，今天是十二月的最後一天，明天才是元旦。

他揉了揉額角，深吸一口氣，掃了一眼無名指上的戒指，最後再确認了一遍所有的工作已經做完，以及沒有落下任何東西，背着他的斜挎包離開學校。

正值下班時間，校門口車輛穿流，來去匆匆。

他在旁邊的車站等車，凝着路上晃眼的燈光，手揣進口袋，微不可查地歎氣。

呼出口的氣轉瞬變成白霧，他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捏緊，另一隻手擡起，白霧被他一手拍散。

程節低頭試圖縮在圍巾裡，上車随便找了個位置坐下，在幾站之後的目的地下車。

回到家，他按亮玄關的開關，通往客廳的過道被瞬間點亮。

家裡依舊空曠，就如他跟喬林說的那樣，言着此刻應該在地圖上的某個地方觀星星。

離他很遠，遠到這個元旦他得一個人過。

他從玄關擺放的一排鞋上移開視線，放下包，開始操心他的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