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舒對此見怪不怪，低頭先看見言着腳下并排的兩個禮物袋，接着提溜起她椅子上的禮物袋放到一邊，坐下後照舊開始幫言着交作業。

早讀鈴響起，言着先向盛舒懶懶地打了個招呼，接着撐着半邊臉翻開課本，有一搭沒一搭地背書。

和周一搭配的固定詞語是忙碌，言着早上特意起得早，打算趁着人少路過十二班，把禮物交給宋珮珮，另一份就拜托她轉交給程節，為避免宋珮珮不在她還特意留好了字條。

不過還沒等實施她就被本班的老師抓個正着，就這樣被迫去數了幾個班的試卷。

她也想過随便找個時間去找宋珮珮，但這一天愣是沒找到合适的時間去十二班，想到之前已經提前跟她說好，思索片刻準備放學的時候再去找她。

言着到十二班門口的時候，宋珮珮不見蹤影，不過好在書包還在座位上，看起來不是在廁所就是被老師抓去補課了。

教室裡隻有程節孤零零的背影，他正拿着掃把在打掃衛生，按照運動軌迹來看是要從講台掃到過道，今天應該是輪到他值日。

言着側身等在靠近後門口的地方，确定了這個地方應該不會被發現，窗戶和大開的門之間那塊不透明的牆壁足夠她躲藏，她暫時還沒有跟程節打招呼的打算，所以她決定再等五分鐘。

她倚着牆壁視線越過欄杆外放空，手上把着的兩個禮物袋自然地垂落。

突然有細微的聲音傳到她的耳朵裡，片刻餘光中出現了一道人影。

程節先是從前門探出腦袋，這樣反複兩次之後才試探着踏出一步。

他緩慢地拿着掃把外帶一個簸箕，一點一點從前門往後門掃走廊，行進到教室的一半撲扇着睫毛輕輕喊了聲言着的名字，像是怕驚擾到她。

言着放空的時間不長，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的小動作，看他一步一步挪到中間再一步一步挪到她面前，越想越覺得如果程節再小個十歲一定更可愛更好rua。

她笑着跟他打招呼，晃晃手上的禮物袋，初步确定了宋珮珮大概真的被抓走了。

程節立馬意會：“來找宋珮珮嗎？她現在在辦公室。”

“大概還需要一段時間，”他好像有些緊張，之後簡短的一句話被他說得緩而漫長，“如果你着急的話，我可以替你轉交。”

末了，他還欲蓋彌彰地補充道：“我住宿，時間會寬裕很多。”

程節的眼睛微微發亮，就這麼看着她，她突然有點不好意思拒絕了，但還是要果斷一點：“謝謝，不過……”不用麻煩了，我可以直接放在她桌上。

言着前面兩個字剛出來，程節的眉梢就耷拉下來，她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在欺負人。

她低頭看看禮物袋，在心裡歎口氣，擡頭揚起笑容望程節，手上遞給他一份：“那我就不進去了，麻煩你了，辛苦。”

程節切換自如，剛才的委屈巴巴不見蹤影，他的眼神真摯，嘴角微微上揚：“好，放心。”

言着：“……”有種被套路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言着甩掉腦袋裡多餘的想法，拿出提前準備好的另一份禮物遞給程節：“給你妹妹的禮物，就當還了一發圈之恩。”

程節有些驚訝，但很快按捺下情緒，他的聲音有些低，但仍舊悅耳好聽：“她一定會很開心。”

他頓了頓繼續開口：“周五是她的生日。”

“生日嗎？”

言着聽到程節的話有點驚訝，不由自主地輕聲反問了一句，意識到這句反問顯得很愚蠢之後又默默在心裡念了好幾遍。

随後又不知道想起什麼，她整個人柔和下來，些微上揚的嘴角顯示出她的心情好像不錯，看她開心程節也高興起來，他覺得有一束花在他胸腔裡蹦哒。

言着直直地看進他的眼睛裡，她對程節說：“可以替我祝她生日快樂嗎？”

這回輪到程節發愣了，他呆呆地看着言着，片刻反應過來，握緊禮物袋回她：“當然。”我的榮幸。

“謝謝，”言着又笑起來，笑裡似乎多了點真情實意，“那麼，再見。”

程節将再見在唇齒間輾轉了幾遍，最後他的那聲再見輕飄飄地被遺留在了風中，但這次他好像不覺得很遺憾。

言着往前走，他就這麼看着她往前走。

等她即将消失在拐角他才收回視線，左手拎着兩個禮物袋，右手把着掃把和簸箕，腳剛往前伸出一小步就被釘在原地。

剛剛離開的言着去而複返，她的步速有點快，行走帶風讓程節恍惚覺得她好像在跑着向他而來。

這樣的想法讓他有點羞恥，他微微低頭，片刻視線裡出現了一雙鞋子。

事實是，言着确實是來找他的。

言着稍微平複了下呼吸，露出歉意的笑：“抱歉，剛剛忘記問了，你妹妹叫什麼名字呀？”

程節沒想到她會返回，輕咳一聲，慌張掩飾好嘴角：“程，程之葉。”

“程枝葉？哪個枝哪個葉？”

見言着問他，程節一字一句地給她解釋：“一葉知秋的葉，求之不易的之。”

“好，我記住了，”言着點頭望他，嘴快過腦子就這麼來了一句，“你的生日呢？”

傍晚的光細碎地揉進程節的眉眼裡，溫和柔軟得不像話，他說：“在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