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頭的文體委員做事果斷，七七八八就和大家把劇本溝通了個大概，剩下的進度也被拉得飛快。

作為飾演惡毒王後的演員，程節顯然很缺乏王後應該有的上進心。看過他表演的人都不得不感慨他的演技，雖然台詞都對，但怎麼聽怎麼怪怪的，從他平淡的語氣中他們甚至覺得應該給這位王後一塊清淨的地方，并且要痛罵強取豪奪的國王一百遍。

這哪是惡毒王後，這分明是一個可愛的小可憐。

大概是察覺到自己的表現實在不盡如人意，程節低聲對他們說：“抱歉，我沒什麼經驗。”

陸高撞了撞程節的胳膊，自然地感慨道：“你還真是天生的王後命，把握角色把握得真不錯，畢竟社畜王後也是王後！”

大家聽到陸高的話噗嗤一下都笑開，最後一合計，覺得社畜王後也不錯，非常符合亂編童話劇的活動宗旨，誰說王後一定需要惡毒，明明壞的王子和公主也不少。

不需要程節排練的時候，他就待在一邊，沒什麼多餘的話也沒什麼意見，隻是認真地觀看他們的表演，安靜地仿佛不存在。

等舞台的大緻流程都商量完畢，他們才想起服化道這重要的一項，能不能先機奪人在此一步。又吵吵鬧鬧地讨論過一番之後大緻風格走向也确定了下來，文體委員開始進一步溝通細節。

“各種配件，大家有什麼需要嗎？”

有說要一大串寶石項鍊的，有說舞台上要一個大樹墩的，陸高嚷嚷着要一大口水晶棺，最後被以灰姑娘的姐姐不需要為理由駁回。

等所有人都差不多說完了，程節才開口：“我可能需要一把扇子。”

大家的注意力被吸引到他身上：“你想要什麼樣的？團扇，折扇，羽毛扇，還是蒲扇？”

說到最後一個選項時他們可疑地停頓了一下，程節輕笑，不知從哪撕了張作業紙疊成簡易的紙扇，拿起來給他們展示：“這樣的就好。”

大家又一通笑開，紛紛表示一定要幫他安排到位，上面嵌滿大寶石和羽毛，保準讓程節驚豔全場。

程節又隻是笑。

衡岚中學的閱讀課普遍時間很長，所以那一天的一整個下午都算在閱讀課的時間裡。

如果恰巧被安排在周五，周末作業也提前在中午布置完畢，那等到了放學時間，就可以回教室收拾收拾直接走人，也不妨礙有學生背着包攜着行李去圖書館，隻等待下課鈴響那一刻立即沖出校門。

程節不知道言着的班級是什麼樣的安排，但如果提前一點去圖書館，說不定還能撿到一個偶遇的小尾巴。

所以時間越是往前走，他的不動聲色之下就越暗藏着一點焦灼。

趁着排練暫時結束的另一個空隙，他揣摩着語氣嘗試開口：“我可能，嗯，我可能需要提前一點離開。”

童話劇小組的成員們都非常善解人意，眼看着排練得差不多就趕着程節讓他有事先走，他從教室出來的時候正好掐上最後一堂課之前的那個課間。

圖書館離這還有點距離，雖然課間還剩着大幾分鐘，但他索性節省時間直接跑過去，等氣喘籲籲地到了圖書館門口反而糾結起言着當時變相的拒絕來。

桃演的天氣一日多變，中午還是太陽昂昂，現在外面就飄着小雨，他來得太着急，一沒拿紙筆，二沒帶傘，就這樣空空的站在圖書館門口的檐下，周身帶着風塵仆仆的氣息。

程節不動聲色地歎口氣，在心裡不停地保證他隻想偷偷看她一眼，一眼就消失，暗暗重複幾遍随後認命地往裡走。

圖書館這麼大，他其實完全不知道言着會選擇哪個位置，将選擇全然交給運氣和緣分。

但冥冥之中似乎有一根線牽着他往前走，等緩緩地一級一級順着台階走，繞過幾個轉角，他在盡頭看見了側對着他坐在小椅子上的言着。

盛舒帶過來的保溫杯被她攏在懷裡，喝的水杯攏在手心，目光朝向樓梯外圖書館的正中心。

課間結束的鈴聲嘩啦啦響起，她反應了片刻端起水杯一飲而盡，再蓋回去擰好。

程節屏住呼吸，謹記圖書館要保持安靜的規則，言着掀眸望他的時候，他正看着她向前踏上了一級台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