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均影和令言緊貼在樹後,一動也不敢動。
大約等了一分鐘,他們隐約聽到了一陣規律而輕柔的“沙沙”聲由遠及近。
那是柔軟的僧鞋踩在枯枝落葉上的腳步聲。
二人屏住了呼吸。
兩個身穿灰衣的枯瘦僧人緩緩從樹後繞了出來。
僧人們走路時的姿勢很奇怪,似乎是關節有什麼毛病,腿腳和手臂活動的幅度明顯比正常人行走時要來得大,有點像是一直在做高擡腿和大擺臂似的。
且由于他們甩動手臂的幅度相當大的關系,秦均影和令言一眼就注意到了他們手裡似乎提溜着什麼圓溜溜的東西。
那東西約莫籃球大小,因為離得有些遠,令言即便眯起眼睛努力盯着看也看不出那是什麼。
隻是那球狀物一邊走一邊在往下滴着某種液體,“嗒”、“嗒”的水聲和着腳步聲,在曠寂的夜色中格外分明。
很快的,兩名僧人走得足夠近了。
令言清楚地看到,他們手裡提着的,是兩顆血淋淋的人頭!
其中一顆的頭發已被血污完全浸透了,亂蓬蓬地擋住了面孔,但看頭發的長度,應是那留着波波頭的年輕女孩的腦袋。
而另一顆,自然是她的男朋友的。
那男生的脖頸斷口參差,一看便是被生生扯斷的。
而兩名灰衣僧似乎并沒有攜帶武器,令言實在無法想象,要怎麼樣才能做到徒手生摘人頭的。
好在兩名僧人并沒有一直朝令言和秦均影的方向走來。
他們來到那塊斷碑和和尚石雕前,就好像觸碰到了看不見的空氣牆一般,以僵硬而詭異的動作來了個一百八十度轉身。
随後,兩名僧人便沿着來時的石闆路,提着情侶組的兩顆人頭,慢悠悠地走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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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言和秦均影等了很久。
直到周遭再也聽不見任何異響,兩人确定那兩個灰衣僧當真沒有殺個回馬槍之後,才小心翼翼地從樹後挪出來。
“看來,他們是不能越過這塊碑的。”
秦均影從兩個僧人突兀的轉身中看出了端倪。
令言則更在意另一件事:“這些灰衣僧人很厲害吧?看他們那麼輕易就把那對小情侶的腦袋給擰下來了……”
秦均影嚴肅地點了點頭。
令言又問:“那我們還要進去嗎?”
“嗯。”
秦均影隻應了這麼一個字。
令言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又閉上了。
畢竟逃避是無法通關的。
他們不能因為害怕兩個能手撕了他們的怪物就躊躇不前,一直擺爛到六塊遺骨全都落在其他挑戰者手裡。
“好吧。”
令言擡手,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蛋,開始思考應對的辦法:“那麼我們進去以後,最好避免與這些僧人打照面。”
他想了想,又補充道:“而且,必須先找到鐘樓或是鼓樓。”
随後他向秦均影陳述了自己的具體想法:
他們要先确定能保命的“安全區”,然後以安全區為中心,以直線狀向外輻射的路線尋找遺骨,這樣就算不幸碰到了灰衣僧人,他們起碼還有個能逃出命來的地方。
“很好。”
秦均影也贊成。
“隻不過進去之前,我要先弄一樣武器。”
他說着,用打火石重新點亮了兩人手裡的蠟燭,借着這兩點火光,左右四顧。
在進入競技場之前,秦均影當然是給自己準備了武器的。他帶了一把匕首、一把軍刺,還有一把萬用款的瑞士軍刀。
可惜或許是為了符合他們“居士”的身份設定,穿進來就被主辦方給繳了個幹淨。
在親眼見識過了兩個灰衣僧徒手撕人頭的戰鬥力之後,即便是對自己的戰鬥力相當自信的秦均影也覺得,就這麼赤手空拳進塔林實在過于莽撞。
他在附近徘徊了大約十分鐘,終于尋到了理想的目标——一個長度足有一米的樹枝,大約有拐杖的粗細,形狀相當筆直,隻要稍微清理一下側杈,就是很理想的長兵器了。
秦均影三下五除二折了兩側的幾根枝丫,将“棍子”拿在手裡随意耍了幾圈,便算是熟悉過它的長度和重量了。
令言站在旁邊看着,雙眼不知不覺睜得溜圓。
他知道秦均影很厲害,能用一把短刀就單殺一匹魔狼的實力已是超乎了他對“普通人”的想象,但沒想到他竟然像是十八般兵器樣樣精通的樣子,随手耍根木棍都能耍出五郎八卦棍般的氣勢來。
這時秦均影已耍新得的“武器”,手一收,回頭朝令言輕輕颔首:
“好了,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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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越過石碑後走了大約五十米,就察覺到了這片塔林的特殊之處。
先發現蹊跷的,是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