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兩個灰衣僧人忽然擡起腿,以一種極其古怪的姿勢朝着他們的方向沖刺而來。
“快跑啊,快跑啊!!”
張濱臉色慘白,隻來得及撕心裂肺地叫出這麼一聲,然後完全不顧女朋友的死活,轉身就逃。
羅曼麗雖然聽不到男友的喊聲,卻能聽到他的腳步聲和感覺到身後的動靜。
她條件反射的一扭頭,赫然看到朝着自己沖過來的兩名灰衣僧人。
“啊!!!”
羅曼麗失聲慘叫了起來。
這一刻,她完全無法思考,隻是本能地知道自己必須逃。
可偏偏人在害怕到極點的時候,身體很可能不受大腦支配。
羅曼麗就那麼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眼睜睜地看着兩具幹屍似的灰衣僧人仿佛夜色中的鬼魅一般,轉瞬就已到了他的眼前。
“——!!”
羅曼麗隻來得及張開嘴,便被一個灰衣僧一把掐住了脖子,慘叫就這樣堵在了嗓子眼裡,再也無法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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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濱根本不知道女朋友現在的情況。
他撒腿往前跑,甚至連回頭的機會都沒有。
因為血流撞擊鼓膜的聲音極快又極吵,張濱聽不到兩個灰衣僧的腳步聲。
但那強烈的危機感依舊不減反增,非但半點沒有減弱,反而愈來愈強烈。
他知道,那兩人就跟在他的身後,如影随形。
——我該怎麼辦!?
——我該怎麼辦!!?
張濱一邊瘋狂奔跑,一邊絞盡腦汁思考脫困的方法。
可越是心急,腦子越是混亂得一塌糊塗。
好不容易的,他終于回憶起了那古古怪怪的監院說過的“規則”——隻要躲入鐘樓或是鼓樓,就能逃脫追捕。
——對了!找鐘樓和鼓樓!
——隻要找到鐘樓或是鼓樓,我就能得救了!
張濱的蠟燭被他不知何時丢掉了。
原本就沒怎麼認路的他,在黑夜中摸黑逃命,根本分不清東西南北,更遑論尋找那兩座能救命的建築物了。
——在哪裡!到底在哪裡!?
張濱跑得氣喘籲籲,兩眼發黑,一顆心髒跳得幾乎要迸裂開來。
終于,在他瀕臨絕望的時候,他冷不丁一個擡頭,看到不遠處的樹影後似乎露出了建築物的一角飛檐。
像是絕望的溺水者好不容易抓住了一塊浮木,張濱連忙悶頭朝着那個方向狂奔而去。
然而下一秒,那該死的第六感再度發揮了作用。
他的背脊再度蹿起徹骨的寒意,甚至比遭遇灰衣僧的前一秒還要強烈。
——如果他朝着建築物的方向跑,他必定會死!
——可如果不往那邊跑,他最多撐不過三十秒就要力竭!
——那樣他就連唯一的希望都沒有了!
就在他天人交戰的瞬間,張濱隻覺腳下一絆,在慣性的作用下,整個人向前一倒,摔了個狗吃屎。
他竟然在關鍵時刻,被一條枯樹根給絆倒了。
——完了!
張濱在摔倒的刹那,意識到自己真的要完了。
可惜他已經沒有後悔的機會了。
下一秒,一隻幹瘦的手閃電似地探出,如鋼鉗般死死捏住了他的後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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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言和秦均影聽到青年那凄厲的叫聲,都停住了腳步,不敢再往前走了。
兩人距離情侶組遭遇灰衣僧的位置不過兩百米,又沒越過塔林那條無形的界限,所以那邊的各種動靜他們都能聽個大概。
于是令言和秦均影先是聽到了張濱高喊快跑,緊接着便是羅曼麗絕望的慘叫,約莫一分鐘後,張濱那愈發凄慘的叫聲直沖雲霄,持續的時間卻短得令人心驚,隻一聲之後便再徹底絕了聲息。
令言隻覺心中膽寒無比。
他下意識地後退半步,貼在了秦均影身邊。
不知為何,明明兩人隻認識了兩天,這個平日裡話和表情一樣少的俊美青年,總是能給他旁人絕對無法比拟的安全感。
秦均影豎起一根手指抵在唇邊,朝令言比了個噤聲的手勢,随後熄滅了蠟燭,拉着他躲到了一棵松樹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