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來的時候,陽光透過紗簾,溫和地照亮了整個屋子。鐘雲清拉開窗簾一看,窗外已經是晴空萬裡、陽光正好。
看看手機,現在也才是九點多,連忙收拾一下,就踩着早餐店的尾巴,去吃早飯。
熱呼呼的馄饨,薄薄的馄饨皮透出肉粉色,包着一團丸子大小的肉。湯上飄着紫菜、雞蛋絲、蔥花,浮着油潤油潤的紅蔥油。
旁邊有小罐,裝着辣椒油和辣椒醬,一整瓶的陳醋。
吃完馄饨,還喝完了馄饨湯。在這冷天氣都發了一身薄汗。臨了,還打包了一些冷凍的馄饨。
天氣真是變幻莫測,鐘雲清剛走進公寓大門,就見一陣大風,天騰地一下整個暗下來了。然後,就滴滴答答下起了小雨。
等鐘雲清走到自己家門口的時候,往窗外一看,已經是瓢潑大雨。
剛打開門,入眼的就是一雙在玄關的皮鞋,是賀的皮鞋。不對勁,很不對勁,賀常念不管實際上有沒有辦法進鐘雲清家裡,他都會裝模作樣地表現得自己進不去。
鐘往前又走幾步,走到了大廳,就看到了賀。
賀常念坐在地上,背靠着沙發,仰着頭。關節都卡住的感覺,像是一塊僵硬的石頭。沙發上整齊地放着賀的大衣。他手裡攥着幾件鐘雲清的衣服,沙發上也散落着幾件,在他周圍圍繞着,像是什麼動物築巢。
此時,賀常念就隻是呆呆地看着前方,頭發散亂地垂在眼前。泛紅的眼眶,布滿紅血絲的眼球,眼淚不停地流。
鐘雲清在感到心疼之前,最先感受到的是厭煩,眉毛不由自主地就皺了起來:【怎麼又…】
窗外的雨下得很大,屋子裡沒有開燈,整個房間都很暗。落地窗外,整個天空都被厚厚的灰黑色雲層覆蓋着,不見天日。
閃電炸響,照亮賀常念滿是淚水的臉,頭發散亂地粘在臉上。“咔啦!”一聲的雷聲。
賀常念整個人帶着一股深深的疲倦感,聽到聲響,也隻有眼球轉動,向鐘看了過來。随之是加大,想要振作起來的,但仍然微不可聞的吸氣聲,虛弱、輕聲的言語:“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随着賀常念的道歉而來的,是鐘雲清巨大的愧疚,把這份剛剛展露一點的厭煩一下子就掩埋了。眉毛舒展開來。
鐘雲清把馄饨往旁邊一放,上前抱住賀常念。親一下他的嘴巴,把他散亂的頭發往後撥開:“沒事的,我沒有要怪你的意思,你還好嗎?”
賀常念這一下哭得更厲害了,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雲清…我…我好累啊…我不知道為什麼,我好累啊…我把該做的事情都做完了,我可以休息了,我可是我感覺我好累啊…”
鐘雲清還想繼續說一些安慰的話,賀常念卻自顧自地繼續說下去了:“我也不想招你煩的,我也知道我這樣很煩人。可是…好像見到你,我才好一些,沒有你,我就活不下去了。”賀又雙手扣在一起,閉着眼睛,低頭窩在鐘的懷裡:“求求你,不要離開我…”
【我一定會離開他的】鐘雲清想道。他從來不相信所謂的“沒有你,我就活不下去了。”這種話。
從生到死,人從來都是一個人孤零零地來,一個人孤零零地走的。
這麼想着的同時,鐘雲清抱着賀常念:“沒事,沒事。我在這裡。”
“我好累啊,我好想睡着了,就再也不要醒過來。可是…這是錯的嗎?雲清…我這樣想是不對的嗎?”賀常念的手死死地抓着鐘雲清的手,手指深深地抓進肉裡,疼得鐘雲清皺緊了眉頭。
鐘雲清咬着牙,沒有把他的手甩開:“不是你的錯,你隻是生病了。生病把你給騙了,就像感冒就會喉嚨痛、頭痛一樣,生病了我們就好好治病,好不好?”
“嗯。”賀常念如獲大赦地點點頭,松開手。高個子就這麼整個更加縮進鐘雲清的懷裡。
過瘦的身體,骨頭硌着鐘雲清。天氣涼,賀常念的沒有什麼脂肪的身上也很涼。這麼感受着,鐘雲清把賀常念又抱得緊了些。
鐘感覺到賀貼在自己脖頸的臉頰動了動,應該是賀笑了。但鐘也隻是抱得更緊了,頭靠在他的頭頂上,輕輕拍打他的背,像抱着嬰兒一樣輕輕地一搖一搖:“沒事的…沒事的…”
很難辦的一點是,他愛裝可憐是事實,可是,他可憐也是事實。
鐘親他一口:“你吃飯了嗎?餓不餓,等會兒要吃馄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