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面帶自責:“其實也怪我和他說了太多‘醉’的事,不然他也不會一個人偷偷來。”
“我們店預約需要邀請碼,你沒給他,他怎麼進來?”
男生被問住了,感覺話說太多漏了陷,看着佘菁嗫嚅着說:“他……他說他是……是爬窗進來的,沒預約。”
震耳的音樂沒有停,但寸頭男生莫名覺得周圍的空氣安靜了片刻。
孟季安接戲很快,假裝好奇地取經:“他哪天來的?我上次預約不上也想來爬窗,但是窗鎖上了。他是不是會開鎖?”
“沒聽他說窗鎖了。他哪天來的,”男生可能覺得偷偷進來不太好,此時老實了不少,想了一會兒便說,“哦,想起來了,是歐洲杯第一場比賽那天,他給我發微信的時候我正在家看球賽呢!”
“6月17日,林承來的那天”,樊誠拉開吧台凳坐下,“那天來的人各個都在卷宗裡寫清了,就差那一個。”
*
錢多寶想,vip病房的好處是安靜,壞處也是安靜。
在裡面待久了就無聊,和他一個人呆在家裡一樣。
錢多寶的父母生意忙,經常不在家,他休學後又不怎麼出門,整日隻和保姆阿姨交談,或者在微信上找老同學聊聊。
“笃笃。”
有人敲門。
“狗俊!”錢多寶看着觀察窗裡探出來的腦袋,咧嘴笑了起來,還挺燦爛。
當着外人的面,苟俊俊挺不好意思,一邊揉着腦袋一邊打開門:“别叫我的綽号。”
他往門一側讓了一下,指着跟進來的樊誠等人介紹:“多寶,這幾位就是昨天跟你說的領導。”
樊誠和藹地笑笑:“哈哈,談不上領導,就是來了解一下情況,大家随意一些就行。”
不知道是不是休學多年的緣故,錢多寶挺稚嫩的,看着沒比于楚大幾歲,要不是事先知道他已經到了大學畢業生的年紀,真會以為他還在讀高中。
錢多寶坐在沙發上吊鹽水,不方便站起來迎接,隻是對着苟俊俊說:“我也沒買什麼水果,你要不去幫我買點?醫院門口那兩家水果店又貴又難吃,你往菜場那邊走走。”
苟俊俊應了一聲就出去了。
對着幾個陌生人,錢多寶看起來沒有剛才那麼開朗。他語氣平淡地請人坐下,開門見山地說:“我去過‘醉’,沒預約,爬窗進去的,窗本來就開着。别看我有病,其實我稍微動一動也沒什麼關系。”
形玉最愛熱鬧,不解地問:“那你不出門玩嗎?”
“我父母不讓。”
孟季安枕在沙發背上,心裡想着:啊,叛逆期。
問出口的卻是:“認識林承嗎?”
錢多寶怔愣着,然後想到了什麼,笑了一下:“哦,原來那個人叫林承。”
“你的手串怎麼掉的?”
“不是我弄掉的,是林承從我手上扒的。至于他是怎麼弄丢的,你們可以去問他。”
樊誠畢竟不是做審訊出身,總覺得問不到關鍵點,便提議讓錢多寶自己講:“你可以大緻說一下那天來去路上和在店裡的情境嗎?或者特别奇怪、讓你印象深刻的事。”
“也沒什麼特别的。就是去的路上我總感覺有人跟着我,但是我經常這樣亂想,算不上怪事。”
樊誠并不滿意,他覺得錢多寶還有事瞞着他們,便追問道:“還有别的嗎?”
“别的……我在舞池和林承搭讪的時候,他還不搭理我呢,過了半個小時就自己來找我了。算不算怪事?”
這倒是和林承的口供能對上。
兩個人你來我往地聊了很久,好像一直在圍着不知道是什麼的真空地帶不停打轉,無法往深入處推進哪怕一點。
樊誠看了看手機,已經過了将近半小時,苟俊俊快要回來了,于是不免有些着急。
“你的病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看起來快要睡着的孟季安突然開口問道。
話題跳躍有些快,錢多寶“啊”了一聲,一時沒接上。
“很小的時候就得了。”
孟季安好像隻是随口問問,還沒等他說完,就擡了擡手,隔空從錢多寶的身上掀起生氣。
那生氣剛剛從他額頭飛出半米,就聽見錢多寶一聲悶哼,他的手臂、胸口和腳踝處,多了幾片暗紫色的瘀斑——他發病了。
孟季安放下手,将生氣還了回去:“你看得見吧?”
錢多寶看向孟季安的眼神并不躲閃:“看見什麼?”
“死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