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玉擡了一下腳說:“我的鞋帶被地漏弄散了,系鞋帶的時候看見的。”
洗手台下有一個鋁合金地漏,不知道佘菁從哪裡買的偷工減料的貨,看起來又薄又廉價,才開業一個月不到,已經被踩得變形,放在漏孔裡并不平整,翻起的角像鈎子。
樊誠取下手串,比劃着不同的姿勢,摔倒、撿東西、在台子下捉迷藏,都不像是能不小心把手串勾在水管上的樣子。
“咦?我放的地漏蓋去哪兒了?”
佘菁不知道什麼時候也上來了,掀起挂簾探進半個身子。
“什麼地漏蓋?”
“一個黃色的,橡膠地漏蓋,防下水道反臭。”
孟季安倒是沒想到:“你還會花錢買這個?”
“買地漏送的。”
沒花錢的東西丢了就算了,佘菁也是随口一提,隻是廁所的味兒實在太大,随着他們進出,那臭氣已經飄到樓下,不然佘菁也不會上來看看情況。
“你們看完了嗎?我得找人來收拾,再不清理這廁所都要腌入味兒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殺了人把屍體砌牆裡了。”
就這麼點空間,基本翻了個底朝天,也看不出朵花來,幾人決定先撤。
樊誠把紅繩手串給了佘菁,讓她藏櫃台裡,說不定等再開業會有失主來認領。
不過。
“你報告寫好了嗎?”
樊誠終于想起了這件事,差點被佘菁賴掉:“最後通牒,明天必須交!不交,哼,你就别想再開業了。”
佘菁嘴上老實應了,心裡卻動起了歪腦筋。
這頭佘菁連夜叫了職工回來大掃除,而樊誠載着孟季安和形玉剛回到“幻覺”。
案子進了死胡同,樊誠心情不美妙。
“唉”,樊誠一歎,兩根意志不堅定的頭發掉了下來,飄飄搖搖的正如樊誠的人生。
孟季安倒是覺得沒什麼好犯愁的:“主動找有難度,不如把‘醉’重新開起來,說不定它自己就會現身。”
樊誠一口回絕:“這可不行,風險太大。”
“守株待兔的事又不是沒幹過。”
“這能一樣嗎?上次隻有周丹璐一個人,而且她是知情人,當時還是萬濟會預備役。這次重開‘醉’,涉及到的群衆太多了。”
“死煞難不成不會跑嗎?就算‘醉’一直不營業,它也會在街區裡别的酒吧出現,或者跑得更遠,到時候連個布控範圍都沒有。”
樊誠沉默了。
他知道孟季安說的有道理,“醉”不僅應該重啟,甚至應該盡快重啟。但如果營業期間真的出現死煞,人員的疏散和風險的控制是一個大難題。
更何況他半小時前剛給佘菁放下狠話,現在難道要反過來拜托她開門營業?
斟酌,他需要再斟酌一下。
而糾結的人也不止樊誠一個。
佘菁對着白花花的A4紙神遊了幾個小時,一腦袋的漿糊不知道怎麼才能調成墨汁。
“啊~作孽!”
她後悔昨天下午狠狠得罪了于小楚,害得自己失去了最好的槍手。
她掰着手指頭将“幻覺”裡的人挨個數了一遍,剩下的人裡,周丹璐不太熟,形玉她不敢問,豆包不識字,陳清與是個隻聽萬濟會指令的機器人。
而孟季安,會輕蔑地嘲笑她并向樊誠告狀。
事情有些難辦了。
佘菁看着從二樓下來的樊誠,打算發揮一下自己的演技,咬着筆杆,裝得可憐兮兮的,希望能給她開個後門。
樊誠卻左看看右看看,偏是不和佘菁發生眼神的接觸。
兩個人各煩惱各的,像一對吵架後冷戰的夫妻,别别扭扭地不知道怎麼和對方說話。
孟季安心裡有數不點破,形玉則是完全不在乎他們之間的小九九。他蹲在茶幾旁邊啃西瓜,看到廚房食材架上晾幹的竹葉,就有些懷念竹酒,直接問:“今天晚上開不開店?”
佘菁脫離擠眉弄眼的狀态,不解地問:“今晚?”
“咳咳”,樊誠不得不說,“那個……是這樣,我們商量了一下,打算再開一下‘醉’,引死煞出來。”
佘菁放下筆,三兩下将A4紙折成了飛機,“嗖”一下扔飛了出去,正好插進剛好路過的于楚的頭發裡。
“但是!”
樊誠補充道:“檢讨還是要寫的,隻是可以延後寫。”
佘菁嚣張起來:“寫什麼檢讨,這破店老娘不開了。”
樊誠既然要馬兒跑,就不能不“喂草”,幹脆奴役起親外甥:“于楚!幫你菁菁姐把檢讨寫一下。”
“啊~”
隻有于小楚受傷的世界達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