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一到放長假,于楚媽就會給于楚布置家庭作業——做家務,除了買菜下廚,其餘基本由他包圓。
國慶、五一和寒假還算好熬,漫漫暑假氣溫還高,日子就格外艱難,所以他總跑,跑到樊誠家或者“幻覺”小住半月,美其名曰精進陣法。雖然也被樊誠使喚,但是業務量小很多。
于是午飯後,于楚照理承擔起家庭重任。
他做事利索,收拾桌面、洗盡碗筷不過一刻鐘,期間還要應付“騷擾”他的豆包,佘菁回來猛一見,有種家有主夫初長成的感覺。
她嘴上愛犯賤,這一點和孟季安很像,畢竟兩人同源。她将滿筐的嫩竹葉放下,便用肉麻的語調調侃道:“喲~小帥哥,越來越能幹了,姐姐好喜歡~”
于楚被她逗得一激靈,将将躲過佘菁戳他腰眼的手,扭頭又被她在身上随便亂放的手機亮瞎了眼,趕緊看向窗外,眼不見為淨。
“菁姨……我還沒成年呢,你穿成這樣出現在我面前不合适吧。”
佘菁“呸”了一聲,拽着于楚的耳朵:“别叫我姨,說了多少次了,小鬼頭。”
于楚捂着發紅的耳垂,把廚房重地讓給佘菁清洗竹葉,邊往外走邊嘟嘟囔囔地說着:“都多少歲了,沒叫奶奶都已經很給面子了。”
佘菁在背後恨恨地翻了一個白眼,卻沒有立刻發作,自顧自地做酒。
直到看見于楚做完了今日份所有家務,坐在沙發上喝着可樂刷手機,才去了院子,從牆角耗子洞掏出一隻灰皮大老鼠,敲暈後拎着它的尾巴走到于楚身後,往沙發邊的發财樹花盆裡一扔。
那大耗子砸在土裡蘇醒過來,受了驚吓“呲呲”亂叫,從花盆裡飛撲出來就跑。
于楚看見一個幻影沖他狂奔而來,離得近了,才看清是隻碩鼠,路過時還用肥大的後臀肌撞擊了他的腳踝,溫熱的體溫“暖”進了他的心裡。
“啊!!!耗子耗子!”
佘菁“英雄救美”,張大嘴露出毒牙,一口把老鼠咬住,隻剩尾巴露在外面甩,她“滋溜”一下猛地嗦進嘴裡,生吞下去,故意看着于楚舔了舔尖牙。
“别怕,弟弟,姐姐我沒吃午飯,正餓呢。”
“嘔~”的一聲,于楚跪在垃圾桶邊吐了。
畢竟是親外甥,樊誠聽到動靜跑得最快,下樓一看,于楚小臉煞白,弱小地抱膝坐在樓梯上,淚水、口水和鼻涕粘了一臉分不清楚,佘菁的喉嚨還在一鼓一鼓地起伏,頓時明白發生了什麼。
“佘菁!說了多少次了,注意點兒,有這麼餓嗎?下次背着人吃。”樊誠心疼外甥,一邊幫他拍背,一邊指着佘菁罵。
佘菁睨了一眼眼淚汪汪的于楚:“對不起,沒忍住。”
“嘔~”于楚見不得佘菁,多看一眼都是一陣難忍的惡心。
樊誠思量片刻,決定道:“小陳和小周,你們晚上也留在這裡吧,多照顧照顧于楚,我和季安、形玉去探探就行。”
*
“醉”的大門看起來挺有格調,安的鎖卻是老式機械鎖,圖的就是一個便宜。
“也安全啊”,佘菁一邊擰鑰匙一邊說,“科技太發達,智能鎖會被破譯的。”
佘菁進門拉開電閘,店裡的燈陸續亮了起來,“醉”還從來沒有這麼明亮過。
“你們随便看,有事就叫我。”
佘菁說着就往吧台走。
“醉”被封得突然,一堆調酒器具都還沒清洗,地上也到處都是酒瓶酒罐子,走過時碰出清脆的響聲。但樊誠他們還沒查完,佘菁也不好收拾,隻好到吧台後的小椅子上躺着玩玩手機,眼不見為淨。
佘菁看不見生氣和死氣,樊誠本也沒指望她幫忙,便由她去了。
三個人一通翻找,雖然店裡亂七八糟髒得厲害,卻沒有發現任何特殊痕迹,隻剩所有案件都提及的廁所。
“醉”的廁所有些隐蔽,要從大廳左後側黑色鋼制樓梯往上約一層樓,到達一條寬敞的同材質镂空過道。走廊左側是牆,右側的護欄到胸口高度,站在上面能一覽無餘地看到“醉”大廳的全景,是佘菁設計的看台。
過道大約十米長,往前拐了彎,銜接着房屋走廊。走廊下是服務人員休息室和倉庫,裡面帶一個員工廁所,和二樓走廊盡頭的廁所上下對應,通的是同一條排污水管。
過道不封閉,空氣還算清新,進了走廊異味就重了很多。廁所排洩物經過兩天的發酵,那臭味熏得形玉即使屏住鼻息、閉上眼睛也還是會不可避免地被入侵,沒辦法再往前一步。
孟季安和樊誠也不好受,但他們的感官沒有形玉靈敏,忍忍還能進去。
樊誠掀開用于遮擋的麻布挂簾,裡面是一個精緻的洗手台面,右側有一扇沒關的玻璃門,往裡走就是男女共用廁所。
廁所連帶着洗手區,整片區域都有殘存的死氣,灰黑色的煙霧讓本就污穢的空間看起來更加肮髒、壓抑。
孟季安進了廁所推開窗戶,确實隻能打開十公分,風幽幽地往裡進,聊勝于無。
死煞止步于窗框附近,街道裡再無可探尋的痕迹。
廁所裡空蕩蕩的,除了一個坐便器、一個蹲坑和兩個小便池,别無他物。
放坐便器的隔間裡死氣最盛,像舞台上放的幹冰在地面浮了厚厚一層。
蹲坑那間倒是沒有死氣,就是坑裡吐了一灘穢物,黃黃綠綠的像小山堆,簡直是生化武器。坑周圍滿地用過的紙巾,從并不小的垃圾桶裡溢出來,讓人無處下腳。
樊誠看了一眼,腦子都要炸了,本能地跳出來關上門,被嗆得忍不住咳嗽:“咳咳咳,媽的太惡心了,夜店都這樣嗎?”
孟季安不想說話,好像張一下嘴就會被臭氣魔法攻擊,手腳速度也是平時的幾倍,再也不是那個慵懶随性的孟季安。
“這是什麼東西?”
形玉站在洗手台邊,一手死死捏着鼻子,另一手用指尖提着一截紅繩,甕聲甕氣地問。
兩人出來一瞧,那紅繩上串着五顆形态不一的黃金轉運珠。
警察都來“抄”過家了,竟然遺漏了這個東西。
樊誠問:“你在哪裡找到的?”
形玉彎下腰,把紅繩手串放回原位,展示給他們看:“這裡,下水道。”
洗臉台下的白色下水道是由好幾節水管組合而成的,連接處粗糙不平,容易勾東西,紅繩正好挂在最上面那截連接處,被台面擋住,除非彎腰特意去尋,很難被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