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上你看書網

繁體版 簡體版
戀上你看書網 > 兩世 > 第2章 死氣

第2章 死氣

章節錯誤,點此舉報(免註冊),舉報後維護人員會在兩分鐘內校正章節內容,請耐心等待,並刷新頁面。

“救命啊,我兒子跳樓了,快來救救他。”

……

兩天時間,錦水市各級公安、消防、急救接警人次超過了往常一周的量。

樊誠本不想找孟季安幫忙,到如今卻是不得已。

*

“孟老師!”孟季安剛踏進錦水博苑酒店,就被叫住了。

一個穿黑色西裝套裙的女士從大廳的沙發上站起來,踩着高跟鞋優雅地由遠及近,在孟季安面前站定,露出一個新聞主播般的标準微笑:“孟老師,我是萬濟會陳清與,樊主任讓我來接您。”

孟季安微微颌首,接過陳清與遞來的房卡和工作證。

不知道他們從哪裡找來的照片,二十歲左右的孟季安穿着帽衫,神色稍顯冷峻。

“要麻煩孟老師先到醫院和樊主任會面。”

陳清與招呼身後的助理接過背包,帶着孟季安坐上酒店門口的黑色商務車。

往市中心的路上,一片災後的觸目景象:交疊在一起的車輛變了型,攔腰折斷的樹木随意地躺在路面,沿街鋪子緊閉大門,往日的人流消失無蹤,隻剩零星無家可歸的人,披頭散發在馬路牙子上蹲坐。

偶遇幾組媒體,在蕭條的大街上取景拍攝,随後迅速地坐上工作車“逃離”。

市二院已臨時被軍方接管,院區内外站滿了持槍的武警。

孟季安挂上工作證跟随陳清與上了住院部7樓,一眼就看到了一個巨大的身影。

“大球。”

如果不是陳清與叫了一聲,孟季安一時還不敢認。

大球比兩年前更胖了,滾圓的肚子逐漸從排球長到了籃球大小,三層下巴直接讓脖子消失,肥肉堆積下的雙眼也從勉強能安慰一句“小眼聚光”變成被衆人忽略的兩條裂縫。

“你來了安哥,”大球憨厚地拍了拍肚子,肥肉吃力地晃動了兩下,嘿嘿笑着調侃自己,“安哥,能從我身上把生氣抽點掉嗎,我這兩年胃口太好,簡直是二次發育。”

“别貧了,”病房裡走出一個連花白頭發都快脫沒了的老人,用手上的文件袋拍了一下大球的背,随後面向孟季安說,“季安,又麻煩你了。”

孟季安跟着樊誠走進單人病房,房間裡沒有醫療設備,幾條加粗的鐵鍊把一個人緊緊捆在病床上。

與在“幻覺”暈倒的女子相似,病床上的人也是死氣環身,但讓人心驚的是這裡的死氣更濃郁,煙霧般灰黑色的氣流像有了生命,憑空流轉着織成了一個繭,把人整個包裹進去。

“這是徐敏敏,警察,萬濟會在冊人員,”樊誠代病床上的男人做了介紹。

萬濟會在冊,意味着是個異能者,受軍方監管。

樊誠見孟季安不語,沒有催促,走到衛生間打開排氣扇,抽起了煙。

“季安,你在吳州也碰到過類似的病例,有什麼看法?”

孟季安沉思了許久,說道:“能用生氣壓制,但這不過是治标不治本的權宜之計,這些死氣隻能靠它自然消退,像徐敏敏身上的量,至少也要1-2個月。”

“那像吳州的病例,自然消退要多久?”樊誠追問。

“她沾染得少得多,不用一周,”孟季安聽出話裡的意思,“她後來也發作了?”

“她不僅發作了,而且一夜之間就好了。”

樊誠說着看向孟季安,不出所料地在他臉上看到了意外的神色,接着說道:“還是錦水病例多起來之後,我們給她打電話随訪才知道的。她恢複得太快,被當作‘無異樣’,沒有後續情況上報。”

“她怎麼說?”

“她說是她丈夫和女兒半夜燒符紙,還給她吃符灰,趕走了邪祟,”樊誠一邊說一邊笑起來,“簡直是封建迷信。”

孟季安有些無語,不知道樊誠作為萬濟會的負責人,是怎麼說出“封建迷信”四個字的。

“現在我們把這些人控制起來,輕一點的黑布蒙眼,避免幻視幻聽,過個幾天就好了,但是重一點的就棘手了。”

像是為了演示樊誠所說的棘手,徐敏敏“踩點”醒了。

鐵鍊随着他的掙紮劇烈抖動,發出震耳欲聾的撞擊聲,繭型的死氣向周圍散開了一些,露出了他的四肢和臉。

徐敏敏比想象中瘦小一些,如果不是沉重的鐵鍊被舞得飛快,孟季安甚至會以為他是一個常年在辦公室久坐不動的白領。

“蒙眼睛沒用嗎?”

“沒用,隻要醒着,就安靜不下來,隻能定時打一針安定,但這不是長久之計,”樊誠解釋道,“這種程度的人一共5個,都在這一層。”

病房門突然被推開,大球慌亂地跑進來,招呼也不打地沖向徐敏敏,但還沒跑到床邊,鎖着徐敏敏右手的鐵铐就“光榮下崗”。徐敏敏像不知道疼一樣,不顧鋒利的裂口,迅猛地拔出流血的手,一拳打在刹不住車的大球臉上,砸得他往床後倒去。

幾秒鐘功夫,滴落的鮮血就濺得被單和地面一片狼藉,徐敏敏掙脫一手後更是如虎添翼,激烈的動作帶得病床都挪動了兩寸。

這個現實裡的棘手人物,在他的幻覺世界裡,也過得慘絕人寰。

自從地震災後救援結束,徐敏敏就一直感到乏力,這對天生神力的他來說是一種史無前例的感受。看着同事們一個個得上“震後病”請假卧床,他才發現自己在健身房舉不動鐵也是同樣的病症。秉持着不能吃虧的人生準則,他選擇擇日不如撞日在當天下午“暈倒”,以期獲得一周的帶薪病假。

他記得那天在醫院“醒來”,不受控制地盯着天花闆上的吊燈晃神,等他想起來整東西回家的時候,才發現環境變了。

窗外是潑了墨一般的漆黑,沒有月亮和星星不說,連路燈、樓道燈、車燈都一概沒有。徐敏敏迅速站起來想打開房門,卻發現門變成了一幅門圖案的裝飾畫。

一滴冷汗從他的額角滑落,胸腔中的心跳如鼓聲雷雷,錘得他喉嚨發緊,他破聲大叫:“有人嗎?我好了,我要去上班!”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靜,就像真空的宇宙,隻剩一個深邃的黑洞在窗外虎視眈眈地觑着世界上最後一個亮燈的房間。

徐敏敏雖是人民警察且力大無窮,但他有一個鮮為人知的弱點:怕鬼。

此刻他已經到了心理防線崩潰的邊緣,感覺無頭鬼随時要從背後偷襲,吓得他兩股戰戰、不敢眨眼,淚水盈盈快要溢出眼眶。

他回憶着恐怖片裡的情景,一番取舍後貼着牆挪到窗邊,戰戰兢兢地向外推窗,想從窗戶跳出去。

但他絕望地發現,就連恐怖片裡醫院病房的窗都安裝了防跳樓裝置,而他的“震後病”還沒康複,全力砸了兩次,窗戶的打開弧度仍毫無變化。

正在手足無措時,徐敏敏突然感覺到一陣眩暈,再次醒來,他又回到了病床上,窗外還是墨一樣的黑,僅有的門依舊是一幅死闆的裝飾畫,如果不是身上纏滿了綠色藤蔓,他都要懷疑自己陷入了輪回。

還沒想明白對策,房間突然開始震動,像被一隻巨大的手擰毛巾一般擰得扭曲變形,窗框斷裂彎折、輸液架曲成蚊香盤,眼看着就要擰到病床,而他還被緊緊綁着無法動彈。他于是大叫着奮力掙紮,企圖從藤蔓裡逃出生天,卻不料越較勁纏得越緊,手腕和鎖骨磨得火辣辣的疼。

此時又是一陣眩暈,随後醒來,他仍在病床上,窗外還是一樣的黑天。

如此反複數次,經曆了幾場不同的冒險,徐敏敏被折磨得習慣了這種刺激的生活。從大驚失色、尖叫連連的失态,逐漸練就了面不改色、沉默不語的端莊。

不知時日的努力之後,在一隻胖頭魚妖怪張着血盆大口臨空撲來時,徐敏敏終于淡定地掙脫了束縛,一拳把它打飛。

而幻境之外的胖頭魚“扮演者”大球,捂着紅腫的左臉,“呸”地吐出一口血水,躺在地上還接連被跳動的床撞了兩下,真是有苦說不出。

孟季安大步上前,一把抓住徐敏敏的右手,一股蓬勃的生氣随即凝成幾道水汽,自孟季安的掌心灌入徐敏敏的額頭。

徐敏敏逐漸平靜,像高強度運動後渾身脫力般癱軟在床上。手腕上的血液快速凝固,但傷口的皮肉仍猙獰地外翻,空氣裡飄着淡淡的血腥味。

幾分鐘後,徐敏敏嘴角動了動,喃喃道:

“佛祖保佑,佛祖保佑,這次肯定逃出生天。”

他祈禱完,連做了3個深呼吸,才緩緩睜開眼睛,餘光瞟向窗外。

晚霞換了黑天,金紅色的光芒從層雲中灑下。

幸福來的太突然,徐敏敏倏地瞪大了眼,才看到房間裡站了好幾個人。

“卧槽!我活了!”

他一個鯉魚打挺想坐起來,肚子被重重一勒,他發現自己被鍊條綁着。

“你們綁我幹什麼?”他舉起自己唯一能活動的右手,看着傷口問道。

一隻肉手從床底探出,猛地抓住徐敏敏的腳踝,吓得徐敏敏死魚一樣彈了一下。

“哎喲我去,誰啊?”

大球滾圓的腦袋冒出來,小小的眼睛射出幽怨的光,因為臉腫了張不開嘴,隻能含含糊糊地說:“綁着你還被你揍呢,不綁你能把房子拆了。”

說着就站起來搖搖擺擺地走了,一點沒有剛才沖進房間的敏捷。

徐敏敏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視線劃過樊主任,停留在孟季安臉上。

樊主任正要介紹,不成想徐敏敏突然蹙起眉,沉聲說道:

“我見過你。”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
熱門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