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随給桌子上的水杯裡又添了點溫水,才坐在他對面:“少爺,我是六點半起床的。”
“不用每句話都帶少爺。”
沈扶寂還是不習慣他一口一個少爺。
沈随還是機械化應道:“好……”
不過看着沈扶寂下一秒飛過來的一記眼刀,他默默把嘴邊的“少爺”兩個字又吞回肚子裡。
兩個人沉默地吃完這頓飯,沈扶寂就回書房繼續幹自己的事情,沈随洗完碗後就呆呆站在客廳裡。
衛生已經打掃完了,少爺也沒有給他什麼事情做,所以他的腦子裡沒有确切指示自己要幹什麼,隻能站在原地等待書房裡那個人開口。
不知道過了多久,沈扶寂從書房一出來就看到他在看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永生奴體質較好的原因,沈随今天的狀态任誰都看不出來他昨天剛被暴揍過一頓,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睛從沈扶寂一出來就定格在他身上,一米八幾的大個子站在客廳像個被抛棄的孩子一樣,沈扶寂微微皺眉。
“倒杯水進來。”
沈扶寂吩咐他。
沈随一進書房就看到沈扶寂收拾出來兩本書,他問:“你認字吧?”
“認得的。”
“行,預習大學科目吧,别給我丢人。”
沈随雖然不知道少爺肚子裡賣的什麼藥,但還是默默坐在桌邊開始看書學習,偶爾擡頭看看沈扶寂,發現沈扶寂一直在做自己的事情,似乎并沒有搭理他。
沈随呆,但不傻。
他學習能力很強,在奴圈的時候他就是同批永生奴裡的佼佼者,所以沈扶寂給他的書他也能安靜的默默學下去。
沈扶寂一直在觀察沈随的狀态,這有些超乎他的意料。
最後,他得出一個結論:沈随不是弱智。
手機響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天生日宴的原因,年展鵬對于沈扶寂身邊這個永生奴抱有很強烈的好奇心,現在又開始約沈扶寂出來。
沈扶寂拒絕。
“那你借給我玩兩天。”
沈扶寂還是拒絕。
“那你帶來俱樂部,我這裡有很多他的同類!”
年展鵬又是求又是出價,聲音大得整個書房都能聽到,沈扶寂被他磨得實在是有點煩,果斷挂了電話。
他放下手機,迎上沈随探究的目光。
“想去嗎?”
沈随低頭:“聽少爺安排。”
沈扶寂盯着他盯了半天,最後給年展鵬發短信:“去。”
那邊很快回過來一堆花裡胡哨的表情包,沈扶寂看都不想看。
他又撥通了裴朔的電話:“晚上去年展鵬的俱樂部。”
“幹嘛,你突然對他的生意感興趣了?”
“是他對沈随感興趣。”
“小随也去?OKOK晚上我來接你們。”
裴朔現在一聽到沈随的名字态度就拐了一百八十度彎,沈扶寂冷笑笑,又挂了電話。
沈随是有什麼魔力嗎?怎麼一個兩個都惦記沈随放不下。
“沈随。”
他叫他。
沈随條件反射站起來:“少爺。”
“晚上穿白短袖和灰褲子,運動鞋。”
“是,少爺。”
沈扶寂眉心跳了跳,歎口氣:“像養了個兒子。”
沈随聽不懂彎彎繞繞的話,隻能試探性的問:“少爺,是要我叫你爸爸嗎?”
沈扶寂的臉色又青又白,他看着沈随幹淨得沒有一絲雜質的眼睛,盡力忍住自己想罵人的沖動。
“不是。”
“好的少爺。”
沈随也貌似松了口氣。
沈扶寂擺擺手:“你先出去做午飯吧,不要做太多,做好了來叫我。”
“好的少爺。”
沈随轉身出去,沈扶寂又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他給年展鵬又打了個電話:“永生奴是不是都是弱智?”
“不是啊。”
年展鵬不知道在吃什麼,嘴裡嚼呀嚼,含含糊糊給他解釋:“永生奴的腦子就是缺根筋,反應比較慢,沒那些羞恥心啊自信心啊什麼亂七八糟的。”
“嗯。”
“怎麼了?你那個小奴惹你了?”
“太笨了。”
“哎呦我的沈少爺,你可知足吧,就你那個上等品相,腦子笨點也沒關系啊,你要實在受不了,你就轉手賣給我,這種又笨又好看的小奴在我們這裡可是稀罕物。”
“想得挺美。”
沈扶寂用腳思考都知道他要沈随幹嘛,果斷挂了電話。
算了,養着就養着吧。
沈随起碼是個合格的保姆不是嗎?
直到沈随做完飯來叫他他才出去,餐桌上他開始給沈随講道理。
“以後學着長點眼色。”
“好的少爺。”
“我說的話你是不是記不住?”
沈扶寂現在一聽少爺就皺眉,沈随看到他生氣了,隻能解釋:“可是不叫少爺的話,會很沒禮貌。”
”我不需要禮貌。”
沈扶寂從小到大見過的禮貌多了去了,他不屑一顧:“我隻要你和我像個正常人一樣說話。”
“正常人?”
沈随又不明白了。
他的詞典裡從來就沒有正常人這三個字,他從小到大隻知道自己是永生奴,永生奴的含義就是奴隸,奴隸就是一輩子要對主人好。
沈扶寂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又不懂了。
“吃飯吧。”
要他改掉自己固有的觀念是很難的,沈扶寂覺得這事還是要從長計議。
裴朔不到晚上就急火火跑來了,一進門先給沈随來了個擁抱:“小随啊,想死你了!”
沈随面無表情:“謝謝你的想念。”
沈扶寂端着茶杯站在陽台上,饒有興趣地看着裴朔幽怨的目光。
“你就不能教給小随好好說話嗎?為什麼現在還是這麼冷漠啊?”
裴朔抱怨。
沈扶寂不以為然:“你給他教。”
“我知道了,你這個人就是個冷漠的人,哎呦我怎麼能指望你教小随呢?”
裴朔一拍腦袋開始抱怨,看着沈扶寂嘲弄的目光他就憤憤不平。
“今晚去俱樂部打拳嗎?”
裴朔又打量了兩眼沈随,似乎是在看他有沒有傷:“不過小随恢複的真快。”
“嗯,昨晚在地闆上坐了一晚上還生龍活虎的,真不知道是愚蠢還是有病。”
“啊?”
裴朔沒搞清楚,不過沈扶寂輕描淡寫,顯然也不想多說的樣子。
“我還問你話呢,今晚小随要去打拳嗎?給他自己掙點錢也行。”
沈扶寂眯着眼睛看他,似乎在确認裴朔腦子是不是進水了。
“那你不如把下注的錢直接塞給沈随,還不用被年展鵬抽走七份提成。”
“那不一樣,小随打拳的錢可是自己掙的!”
裴朔試圖辯解。
沈扶寂慢悠悠說話:“我還沒窮到讓沈随去賣身養家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