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權沒勢又沒錢的人就是要靠下等手段過活,這是蘇瑜魚的生存之道,她叫了摩托車隊裡幾個手重的給司北打了一頓,确認了當晚沒有監控和目擊者後,這才今天有底氣和這些人胡攪蠻纏。
可胳膊還是擰不過大腿,她心虛的表情被霍志明瞬間捕捉到。
他嗤笑了聲兒,站了起來:“好啊,和我玩這一套,我看這事兒也沒什麼可調解的!咱們法庭上見!”
霍志明朝着王順洋開始施壓:“這種劣迹學生就是首頓的污點,你說是不是呢?王校長。”
王順洋擦了擦額角的冷汗,這幾年首頓的建設霍家也出了不少錢,站邊哪邊簡直是顯而易見的事情。
他緩和下語氣,道:“蘇小姐,既然你們不願意道歉,也不願意承認錯誤,我看你年齡履曆也不算大,不知道這樣的惡劣事件的後果,我們學校也不能容納下這樣的學生了。”
司北心裡一緊,他将欲言又止的蘇瑜魚攔在身後。
“一定要我退學嗎?”
王順洋将早就已經打印好的退學申請書放在了桌上:“和你姐姐好好去找個律師吧,實在沒錢找學校法務部也願意為你提供幫助。”
“那如果我要是道歉呢。”
霍興文油膩的那張臉堆砌起小人得志般的笑容:“行啊,不過我要你跪下給我道歉,隻是想口頭上可不行……”
“這死胖子真是臉都不要了……”蘇瑜魚很小聲的拽着司北嘀咕。
“你說誰胖呢?!”
“她又沒點名道姓,你急什麼?”司北把蘇瑜魚護在身後,這間房子裡的每個人都上下審視着他們,看着他們滑稽的、拙劣的把戲,最後施壓重權更改一切。
從一開始這些人就沒有想過好好調解,估計司北跪地上道了歉也無濟于事。
難道早上那一面,會是和白念安見的最後一面嗎?
他的第十三封情書還沒遞出去呢。
“興文,别跟這種下等人計較!有媽生沒媽養的狗玩意兒。”
“老不死的,你說什麼呢?”司北拎着拳頭就走了過去,蘇瑜魚保持着最後的理智攔住了他:“小北!”
場面一觸即發時,伴随着三聲敲門聲,溫潤的聲音撕開了序幕:“打擾了。”
戴着金絲眼鏡,身形高挑的男人看了眼腕表徑直走了進來,他的目光在幾人間掃了圈,最後落在了蘇瑜魚的身上。
“蘇小姐,我來遲了。”
“你又是——”
霍興文才開口,他的嘴被霍志明一把捂住:“閉嘴!”
男人護在了蘇瑜魚跟前,向着霍志明遞出了張名片:“免貴姓邵,邵越。”
烙印着燙金紋路的名片被霍志明雙手接過去,他壓住正沸騰着的怒火:“邵律怎麼會來這裡?”
“啊?”邵律眯起眼笑笑:“您看不出來嗎?我是這次即将開始的司法糾紛,蘇小姐的代理律師。”
“喲?哪裡來的野路子律師?你知道我爸——”
霍志明一個眼神過去,霍興文這才再次閉嘴,他年齡不大,涉世未深,準确來講以霍家這樣的暴發戶背景還暫時沒有接觸到S市最富有盛名的司法世家——
從邵越的爺爺的爺爺的爺爺的那輩起就開始做官,爺爺更是參與過開國初期法典的制定,子子孫孫也極争氣,不是出名的省級檢察官,就是律師,更有幾個現在是國内最頂尖的外交官。
而作為邵家最小的兒子,邵越所管轄的律師團隊可以稱之為S市甚至全國的必勝客,迄今為止邵越的訴訟勝率保持在99.8%,當然請這麼一個律師價格也是十分高昂,外傳一場訴訟打下來邵越至少要收費七百萬以上。
就是這麼一個大人物,居然來到了首頓,為一對下城區的窮姐弟辯護。
霍志明囫囵吞棗一樣糊弄了兩句:“就這麼了了吧,都是小孩子不懂事,互相打着玩而已。”
像隻落荒老鼠一樣,霍志明拽着霍興文就朝外走,還沒走兩步,邵越看了滿地碎片,忽然開口道:“不好意思,這事不能了。”
“蘇小姐被你惡意中傷,這是其一,在我到門口前親耳聽到了你對她及弟弟進行了言語上的侮辱,這是其二,霍先生就打算這麼了了嗎?”
邵越眉一挑,他勝券在握:“是我們法庭見,還是你現在私了?”
霍志明的後背此刻都在冒冷汗,他可是聽說這個邵越可是靠着一張嘴能把告方告得傾家蕩産,自此銷聲匿迹。
“爸……到底怎麼回事……”
霍興文也不複剛剛的嚣張氣焰,像個打了霜的茄子。
“還看不出來嗎?這小子有靠山!”霍志明在門口拉扯了番,還是轉過身,走過邵越向着蘇瑜魚生硬的開口道:“對不起,蘇小姐。剛剛是我冒失了。”
蘇瑜魚從始至終都處于懵懵的狀态,她大腦放空笑了幾聲兒:“沒事兒沒事,都是小問題,你也是鬧着玩的,哈哈……哈?”
邵越莫名其妙的瞪了一眼蘇瑜魚。
多好的訛錢機會!怎麼不珍惜!
霍志明拽着不情不願一臉憤恨的霍興文走出了辦公室,他的蠢兒子一邊走一邊問:“爸!你為什麼要給他們道歉!我不服!”
“你是隻看見了個邵越,沒看見背後的人!”霍志明很鐵不成剛的戳了下霍興文的額頭:“都說了,他的靠山咱家惹不起。”
“那靠山到底是——”
話未落地,兩人走過那個轉角,一張清秀乖巧的臉闖入了視線,白念安走了過去,眼底含笑,上下打量了番這對父子的窘迫,從不在外人面前顯山露水的一雙眼此刻充滿挑釁。
霍志明能闖出今日的名頭,敏銳的嗅覺是絕不可失的。
他神色一緊,呵斥了句:“以後你别給我招惹那個叫司北的,再不給我安分點,我就把你送去國外!”
-
辦公室内,邵越從随身口袋裡掏出了個創可貼,他蹲下身,輕聲道:“冒犯了,蘇小姐。”
邵越将創可貼覆蓋上那寸着實不淺的傷口,他想從口袋裡再拿出張名片,才發現沒有多餘的,随即利落的将桌上的退學申請書撕下一個小角,飄逸的字迹烙印在上。
“這是我的号碼,以後有事情随時聯系我。”
蘇瑜魚眨巴眨巴眼:“我們今天沒叫律師啊……不過還是謝謝你幫了我,收費是多少呢?”
邵越看着那張臉撲哧笑了出來,他一邊打開手機,一邊說道:“既然這樣我就不客氣了,蘇小姐。”
“首次消費給你打個折扣。”
邵越把添加好友二維碼擺了出來:“轉我七十就好。”
蘇瑜魚離開前不知道感慨了多少句真便宜這種話,最後還是司北把她拽出了辦公室,才沒有繼續和邵越東拉西扯。
目送人離開後,邵越悠哉遊哉的在門口晃悠了圈,道:“出來吧,小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