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鮮亮的紅闖入視線,刺破了灰暗的雨幕,隔着段距離停在了車旁。
白念安捂着臉朝裡挪了挪,又不自經的想朝窗外打量過去,才湊近瞄一眼。
啪!的一聲,一張便利貼拍了上來,龍飛鳳舞的字迹刺入了白念安的眼。
[奪我初吻,請負全責!!!!]
“死瘋子……”
又來這套!
這段時間司北和一隻冤魂不散的鬼一樣纏着他,送完情書又塞各種小紙條,追着他問那個吻到底怎麼回事。
白念安降下車窗把便利貼火速取了進來,司機通過後視鏡瞄了眼,他不悅的蹙起眉:“隻是張小廣告,風刮過來的。”
“好的少爺,您交給我,一會我丢掉就好。”
“不行。”白念安把那張粉色便利貼妥帖的折疊好塞進口袋:“我要自己丢。”
他和沒了骨頭一樣貼在冰涼的窗戶上,任由滲人的涼意點點消磨了忽起的躁動,這幾天白念安總睡不好的,老能夢見那天的情形。
司北一開始很懵,朝後躲了下,他真的很高,隻需要稍小動作白念安就有些夠不着了,最後還是白念安拽着他的衣領才重新吻了上去。
觸感嘛……
白念安輕輕咬住了下唇。
好像也沒什麼很了不起的。
“嘁。”
白念安故意從側門走進去,他知道司北一定杵在正門等着和他“算賬”。
可事情出乎白念安的意料,從側門這個角度看向行政樓二樓,一行人氣勢洶洶的朝着校長辦公室走去,其中一個很顯眼的是霍興文。
他差點忘了司北不僅打了霍興文,還把人五花大綁在房間裡,出了這種事情,休養好了的霍興文肯定是不會放過他的。
霍家他多少有些了解,走了大運彩票發家,趕上了房産行業熱潮吃到了第一口螃蟹,有錢且沒素養,胡攪蠻纏很有一套,高一那會兒霍興文欺負外班同學,給人打的怕都爬不起來,最後說是道歉賠償,過了沒幾天那男孩兒就退學了。
橫行沖撞的惡霸一樣的人物,隻在惹到白念安那回栽了一次。
白念安回到班裡,環視了圈兒,目光落在了隔壁桌司北的位置,空蕩蕩的,看來是已經被請過去喝茶了。
肩膀一沉,靳昭成站在他一邊兒,戲谑開口道:“看吧,我就說這小子要完蛋,霍家人可不是一般記仇……”
“估計以後在這地兒混不下去咯。”
“不會。”白念安看了眼腕表時間,彎起唇道:“他混不下去算我沒本事。”
“你要幹嘛?”
白念安回答了一個讓人摸不着頭腦的答案:“去負責啊。”
-
司北在二樓拐角處站了許久才等到了女人,張揚的紅長發闖入眼簾,她才下完晚班,來的急匆匆,妝還沒卸,眼邊暈染的煙熏色平添了些戾氣。
她的臉色實在不算好看,隻道:“帶路。”
司北跟在蘇瑜魚的身後垂着頭,快要進校長辦公室的時候他朝着校門口瞟了眼,白念安站在路邊點燃了支煙,另一隻手持着電話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這時候司北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性,今天這件事如果沒有處理好,很可能早上的那一面是他和白念安的最後一面。
辦公室裡,坐在主位揉着太陽穴裝死的校長,一旁沙發上坐着的一對中年夫婦,穿金戴玉,做派豪橫,而另外一個位置上坐着不算安然無恙的霍興文,正一臉得意的向他揚了下頭。
嚯,這做派。
校長率先站起身相迎,他眯起眼笑着握住蘇瑜魚的手:“你好,我是首頓的副校長,王順陽。”
“請問你是司北的……”
“姐姐。”蘇瑜魚抽回手,看了一圈辦公室裡似乎也沒有留有一個位置給他們,她嗤笑了聲兒:“也算作他的監護人。”
“可是我聽說他是孤兒院……”
蘇瑜魚眉一皺,手一揮:“小北,搬把椅子過來。”
司北去隔壁辦公室拖了把椅子給蘇瑜魚放在身後,女人慵懶的倚靠在椅背上:“這位王校長,您是在期待一個孤兒今天獨自前來任由你們欺負嗎?”
“那不好意思,他有家人。”
蘇瑜魚拍下一張臨時監護人責任書到桌上:“今天什麼仇什麼怨,沖着我這個成年人來,别為難小孩。”
王順洋下意識的朝着霍興文父母那瞟了眼,見臉色不佳,他道:“蘇小姐,今天霍興文家長來到這裡還是想和你們調節的,麻煩你們擺正态度,畢竟是司北對霍興文動了手。”
“擺正态度?”
蘇瑜魚眉一挑:“我以為我們今天到這裡是相互檢讨一下孩子教育問題,為什麼會發展到雙方互毆這個地步,看來這位……”
她上下打量了眼肥頭大耳的霍興文:“這位小朋友有撒謊嫌疑啊……”
一個裝着茶葉的杯子朝着蘇瑜魚腳邊摔了過來,鋒利的碎片劃破了她的絲襪,按耐不住了的霍興文父親霍志明率先發難。
“他媽的說誰撒謊呢?我兒子都被打成這樣了你是眼瞎是吧?”霍志明冷哼了聲,渾身橫肉都抖三抖:“聽說還是從下城區轉到這的,也難怪素質這麼低。”
“那我弟弟被你兒子打成這樣了又怎麼算?”
蘇瑜魚伸手一拉,司北的腰腹露了出來,大大小小的淤青幾乎遍布于整個腰身,慘不忍睹。
霍興文兀然愣住,他立馬站了起來指着司北:“你放屁!我那天晚上哪裡打你了?”
“你把證據給我擡出來!”
蘇瑜魚挽起唇嗆笑了聲兒:“所以啊,你們也把證據拿出來,證明小北當晚也動了手。”
“你!”霍興文一時間被塞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有監控嗎?有當事者目睹嗎?”蘇瑜魚眼底漸漸浮現起戲谑的笑意:“誰知道你身上的傷口哪裡來的呢?”
蘇瑜魚攤開手,看向那個面目猙獰的中年男人:“孩子們打打鬧鬧多正常,誰也沒占誰便宜,鬧大了都不好看不是嗎?”
霍志明目光一轉,瞪着霍興文:“你到底有沒有撒謊!到底是被打還是互毆?”
“你是我爹你不信我?”霍興文一臉無辜。
蘇瑜魚下意識吞咽了口唾沫,他當然知道當晚司北毫發無傷的從霍興文房間裡出來了。
事情發生後的第二晚,回來之後司北就聯系了蘇瑜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