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念安是個膽小鬼。
他的會議是突如其來的終止的,他甚至來不及和會議的其他人說一句緣由。
他出了水房,朝着司北離開的那個方向,那抹身影走得很慢,距離白念安不遠不近的位置,跟随着司北來到了那家開在海邊的音樂酒吧。
在距離司北兩米遠的地方,白念安坐了下來。
他也不懂自己,為什麼會因為司北的一句“委屈”而追了出來。
白念安背對着司北坐在那個位置,很怪,也不喝酒也不點單,吸引了許多陪侍生的注意。
在聽到司北開口說出那句“我老婆脾氣很不好的”後,白念安沒有勇氣再繼續待下去了,他甚至沒有勇氣站在司北面前質問一句。
可是既然結了婚不就應該保持忠貞嗎?即使他們的婚姻就是一場徹頭徹尾的笑話。
可是白念安想,司北沒有家的,他沒有家人,沒有父母,從記事起就一個人孤零零的在福利院裡了。
沒人教他婚姻應該是怎麼樣的,這個人也碰巧從來浪蕩自由随着性子來,所以他可以在他們結婚期間鬧出第十四次的绯聞,也可以在和白念安大吵一架後在酒吧和另外的男人暗送秋波。
所以這不該怪司北。
這麼想來白念安實在是大度的毫無底線,他居然容忍了一個在外點鴨子,鬧绯聞,接近他報複他,和他結婚卻總不忠的人繼續留在自己身邊。
十二級的台風哪能說停就停,風勢漸漸小些了,司北提議:“出去看一圈吧,這片海域我之前來沖過浪,也是有人登島觀光的,說不定能找到更安全的避風點。”
他們這個防風洞造勢不好,積水逐漸向下灌去,要是倒黴遇上了海嘯,他們确實出都出不去。
白念安僅有最後一點理智點點頭,他燒的更燙了。
有些不想動,司北戳戳他的臉:“起來,積水要灌進來了,我們要換地方了白念安。”
白念安躺在司北的腿上,他轉過身朝着司北腰腹間蹭了蹭,含糊其辭:“不要。”
“什麼?沒聽清。”
“頭好痛……”
司北歎了口氣,白念安隻要身上有些地方疼起來了,就和小孩子一樣,很難伺候,這一點他許多年前就見識過了。
他哼哼笑了兩聲,想逗逗燒糊塗了的白念安:“想要我背你嗎?”
埋在腰腹間的頭很遲鈍的點點,發出“嗯”這樣的氣音:“背我,我不要走路。”
“那我是誰?”
“司北。”
“No,回答錯誤。”司北擺擺手指。
“我是你的親親老公。”
白念安咧嘴幹笑了兩聲,累的眼睛都是閉上的:“你好惡心啊。”
司北見白念安笑了,他扶着白念安的腰站起身,将外套嚴嚴實實裹住白念安,帽子也扣了上去,背在後背上颠了兩下:“走咯,抱着我的脖子别松手。”
司北的戶外經驗很豐富,這樣的島嶼如果有建築物不會建立在雨林深處,潮熱又多蟲,很大概率是朝着東邊的崖壁附近建立的,位勢高,海水不易倒灌又安全,風景也不錯。
就這樣背着渾身滾燙的白念安走了大約三四十分鐘,在風勢又一次席卷而來時,司北找到了間樹屋。
奇妙的是這樣修建在孤島上的樹屋居然也沒有很破爛,他先是禮貌的輕叩了門,見沒動靜又将半關半開的門推開,屋内陳設齊全,司北想将白念安放到那張床上,身上那人卻死死圈着他的脖子不松手。
“不要丢下我。”
白念安緊圈着他脖頸的手又一次的受緊,臉朝着司北耳後蹭了蹭:“我看不見……”
司北這才發現這間屋子幾乎伸手不見五指,他拍拍白念安的手:“白念安,剛剛給你的那盞燈呢?”
“硌疼我了,丢了。”
……
沒辦法,司北隻能背着白念安在樹屋裡尋找能用的物品。
在一個滿是灰塵的櫃子裡找到了一個急救包,還有一團輕薄的被子,看樣子是上一個困在島上的人留下的,因為還留了個便利貼:
“包裡些物品,希望可以幫助到你。”
司北翻箱倒櫃了好一會兒,才找到了一根半殘的蠟燭,他點燃那根蠟燭放在床頭櫃上。
“現在不黑了,不怕了,可以下來了吧?”
因為高燒不退,白念安的呼吸都格外的滾燙,沒回應司北,但是身體也一點一點放松了下來。
他才将白念安放上床,想在樹屋裡看看有什麼能用得上的,手腕卻被死死圈住,司北轉過身。
搖曳的火燭下,白念安半睜着眼,睫毛上暈了層微弱的光,聲音沙啞的又重複了一遍:“不要丢下我……”
“我沒有丢下過你啊。”
“不要丢我在這裡……”
他的聲音變得微弱,司北湊近一些。
“媽媽……”
白念安閉上了眼,他陷入了一個混沌的夢境裡。
七歲,在母親發現父親出軌的那一天,平和的家裡第一次爆發出歇斯底裡的怒喝。
白祥君砸碎了家裡所有能看到的一切,一旁的齊哲明居高臨下,神色漠然的看着女人變成了個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