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來的鄭老師是個博士後,因不适應社會環境,在大學助教三年後被白祥君挖掘到了白家做家教,今天是他為白念安上的第一堂課。
每上一節課,白念安都在計算着能節省多少的時間,三節課就是三十分鐘,下午的課程也都被他趕了時間,這一天幾乎全天無休。
到晚間從厲東口中得知了白祥君出差的消息,似乎一切都在把白念安朝着那場開在肮髒地下酒吧的小演出推去。
七點,距離演出開場還有一個半小時,如果現在過去的話時間很充足。
白念安坐在床邊,他看着那張放在自己枕頭下一夜的門票。
做了一天準備工作的人,把自己很刻意的打扮了一番的人,現在居然找不到一個出發的理由,找不到一個浪費自己寶貴時間的理由。
七點二十分,白念安想起了白祥君在他七歲時,淚流滿面的半跪在他的面前。
那個如鋼鐵般堅韌的女人,告訴他:“小安,媽媽未來的希望隻有你一個人了。”
“一定要聽媽媽的安排,好嗎?”
“你是我生的孩子,一定是與衆不同的。”
七點三十分,白念安坐在了那架價值不菲的鋼琴前,而那張門票被撕成碎片進了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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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醒了。
白念安的身體幾乎散架了一般,他的身體從以前就不算好,吃的再多,也補不進身子骨裡,身形清瘦又纖細,隻要輕而易舉的被折騰一下就要緩解許久。
想到這,白念安覺得這三個月簡直漫長的沒有盡頭了。
床邊空落落的一片,他想起來自己沖完澡後把門反鎖了,也不知道司北昨晚睡的哪裡?
白念安從冰箱裡拿出一罐冰水,強行給自己的困意醒了神,他看了一圈客廳,司北搬進來的東西都還在,貓也在,讨厭的狗也在。
桌子上放了個已經削光了皮但卻氧化了的蘋果。
一股黃油的香氣從廚房飄了出來,白念安走進去,看見了上身赤I裸,裹着一件粉紅兔兔圍裙的司北正在煎蛋,也不知道是幾點就醒來了,居然還有功夫給自己捏了個發型。
這一身紋身和粉紅兔子圍裙絲毫不搭調,看着迥異又傷風敗俗。
“你這穿的什麼啊,難看死了。”白念安才想将冰水一飲而盡,司北奪去他手中的罐子丢進了垃圾桶。
溫暖的陶瓷杯強硬的塞入了白念安的雙手間,他看着晃晃悠悠的熱牛奶有些發懵。
“故意惡心你的。”
司北朝着他抛了個wink:“來吃飯,寶貝兒。”
白念安背對着司北小嘗了口牛奶,不算很甜,還有股淡淡的黃油香氣,是黃油煎過的熟牛奶。
他記得司北好像以前廚藝就很好,那時候白念安還感慨,沒有父母的小孩真的很可憐,做飯都得自己做。
結果這人卻說什麼:還好父母死掉了,不然他就練就不出這樣的好廚藝。
打小就神經病,所以司北做什麼事情他都不意外。
包括他把留給白念安的那一份雞蛋裁剪成了小貓的形狀,上面還有海苔碎拼成的眼睛和胡須,他也絲毫不意外。
但卻不包括司北在吃完自己的“小貓邊邊”後,突然問出的一句:“過陣子要不要來看我的演唱會?”
“一票難求哦,你要是想來的話我可以讓你走個後門兒。”司北的語氣依然吊兒郎當的。
這語氣搞得跟白念安要求着要去演唱會似的。
害得白念安的刀叉都差點拿不穩,他哼笑了聲兒:“我沒那麼多時間能浪費在你身上,和你結婚已經是我的底線了。”
司北沒有太多反應,隻是呆滞了一瞬,随後他很快的接受了這個事實。
“也是,畢竟那時候,我第一次邀請你來的時候你也沒有來。”
他興緻勃勃吃着那些邊角料,看起來蠻不在意:“我那時候還以為你會來呢,真是可惜了。”
“不可惜。”白念安忽然開口。
“隻是你總是對我産生虛無又不切實際的幻想而已,所以你才會受傷,才會報複我不是嗎?”
“以這種下流無恥的方式?”
白念安的情緒在司北面前總是無法控制住,在司北面前他總是成為了“作”的那一個人,成為了“先甩臉”,“先陰陽怪氣”的那個人。
成為了一個不是白念安的白念安。
“受傷?”司北擡眼漠然的看向白念安:“你也知道我受傷啊?”
“你有給我說過一次對不起嗎?”
刀叉摔在餐盤上的刺耳聲響徹在整個客廳,白念安陰沉着臉扭頭就走:“不吃了,以後也不用給我做早餐。”
“我吃了都覺得惡心。”
砰——白念安大力關上了衣帽間的門,他率先一步躲進了這個房間,就仿佛此刻他立于了這次争吵的不敗之地。
他又一次的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