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帽間的門被叩響了兩聲,白念安沒有回應。
等他收拾得體後,轉過身,一張巴掌大的紙質票被就那麼安安靜靜的躺在地上,悄無聲息的,被司北從門縫兒裡塞了進來。
司北總是這樣。
無論白念安心裡的那道縫兒多狹隘,他總能憑着本事闖進來。
相比起六年前的那張劣質紙張做成的門票,這張則顯得精緻多了,燙金紋路,簡約又大氣,不在地下酒吧,而是在亞洲第一的會館舉行的演唱會,從演出嘉賓之一到人聲浪潮僅為他一人歡呼,這條路司北走了六年。
指尖輕輕的在那兩個字上輕輕的撫摸而過,白念安看得有些失神。
白念安推開門,發現司北已經走了,桌上被他弄得一塌糊塗的殘骸也已經收拾幹淨。
那隻薩摩耶正在陽台曬太陽,渾身雪白的異瞳波斯貓懶懶的賴在老窩不動彈。
白念安很少接觸到小動物,他總覺得沾染上動物毛很難打理,會不衛生。
他走過去,手懸在了那隻小貓頭上,那團毛茸茸的腦袋好奇的仰起看了會白念安,随之理都不理他,調頭到沙發的另一個小角落繼續窩着了。
白念安冷哼了聲兒,這一貓一狗真是和他主人一樣的讨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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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念安有關于情緒動蕩的處理方式極其極端,他會将自己的日程全部塞滿,讓身體和腦力疲憊到極緻,就沒有其他功夫塞下其他的人了。
參加完“螢火”慈善晚會已經是晚上十點半了。
白念安十八歲時,白祥君贈與他一張空頭支票作為他的成年禮。
那時候的白念安可以用這張支票去享有這個世界的一切。
可他隻是兌現了一千萬,建立起了一個慈善組織,并取名叫“螢火”。
這段不值得一提的佳話現在還在刊登着白念安人物志采訪中被媒體大肆宣傳。
有些醉,白念安倚在車的最角落,甯岩到外面去給他買醒酒藥去了。
放在一旁的手機忽然亮起,白念安點開那條好友申請。
結婚第一天,他們大吵一架。
結婚第二天,他的“另一半”發來了微信好友申請。
申請消息裡寫着:你老公。
白念安通過了,不通過的話下一條申請消息應該會寫滿威脅他,要他身敗名裂的話。
對方正在輸入中反複跳動了好多下,過了好幾分鐘,那個昵稱為“B”的微信用戶才發來了消息。
B:吵了一架也能zuo/愛嗎?
要不是白念安沒喝太醉,他都要懷疑自己眼睛出了問題?
他頭暈目眩,打字都打不利索,這個甯岩怎麼買個醒酒藥都要這麼長時間?
白念安手指尖沒個留神兒,本想簡單粗暴的回複個“滾”過去,等他聚焦好視線看向那條他發出去的訊息時,身體逐漸變得僵硬。
:親親x3
?
三個撅嘴的欠揍小黃豆就這麼發了過去,白念安從未如此慌亂過,他長按想撤回,司北卻猝不及防來了電話。
砰砰砰——
車窗在此時被敲響,一張嚣張的臉出現在白念安的眼前,僅隔着一層玻璃,那人對着他比了個口型“開門——”
這個瘋子,現在是在大街上,他難道不知道自己或者是白念安身後随時都可能有“小尾巴”出現嗎?
随手拍下的一張照片都可能會在明天早上引爆整個S市。
白念安半降下窗,陰沉着臉壓低聲道:“你不知道這什麼場地嗎?身後如果有狗仔怎麼辦?”
“我又不怕記者拍到,被拍到了也是說我麻雀攀上鳳凰枝。”司北咧開嘴,笑得開懷,他問:“欸,白念安,你說我這算不算是嫁入豪門啊?”
白念安微微眯了眯眼,這人也真是有意思,早上才被他這麼折辱一番,這才過了多久,又立馬倒貼了上來?
“你還真是沒皮沒臉,是不知道尊嚴兩個字怎麼寫嗎?”白念安哼笑了聲兒,那張白皙清秀的臉在路邊霓虹燈的照耀下,眼神自下而上的打量過去,足夠的淡漠和輕蔑,隻是這一眼,瞬間刺激到了司北。
他半趴在車窗口,甜膩的香水味撲鼻而來,白念安很不喜歡這股味道。
司北卻亮起了手機屏:“我是不知道尊嚴怎麼寫,但是我知道親親怎麼寫。”
那三個刺眼的小黃表情和在白念安面前打架一樣,他别過頭去:“不小心手抖點出去的,你别自作多情了。”
“白念安,親我。”
司北扣上了衛衣帽子,暗處的一雙鉛灰色的眼眸泛起星點笑意。
“這是在威脅。”
這個甯岩,買個藥死哪裡去了?要不是白念安喝酒了,他現在恨不得立馬開車走人。
“你不要總是這樣随心所欲好嗎?”
他緩和下語氣,現在和司北杠上沒有任何好處,拖得時間越久他們越有可能被狗仔拍到。
司北含在眼底的笑意一點一點冷卻了下來,連同着語氣也有些生冷:“随心所欲?”
“你以前不也這麼随心所欲對待我……”
話還沒落地,白念安拽着他的衛衣帽子往車窗裡一拉,閉上眼吻上了上去,準确來說不是吻,隻是極其幹澀的碰撞了下,他甚至可以清晰的聽見司北的犬齒與自己嘴皮碰撞的聲音。
白念安的口腔内開始泛起些血腥味,他很惡心這樣的味道。
譏諷的話還沒說出口,白念安轉過頭卻愣住了,那張被衛衣帽子包裹着的一張臉此刻漲紅一片。
臉頰。
耳尖。
甚至眉骨處發炎的傷口。
脖頸之上的割皮紋身。
都紅了個透。
一個滿是紋身穿孔的紅發男人居然在他面前露出這樣矯揉做作又純然的表情?
司北直起腰身,他的大腦近乎一片空白,下意識的問道:“要我開車送你回家嗎?”
“滾。”那扇車窗緩緩上升。
“好的。”
司北滾了。
可那股淡淡的甘菊香氣萦繞在司北的唇邊,揮之不去。
白念安身上的味道似乎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需要貼的很近才可以聞到那麼一點點,不算是記憶很深刻的香味,司北每次想捕獲的更多時,伸手卻落得一場空。
隻是短暫的分開兩分鐘,他便分外的貪戀白念安身上的氣息。
不安,一點一點彌漫上司北的心尖,他丢下說要一起聚會的樂隊成員,驅車回到了頂樓。
卧室門沒有反鎖,看來白念安應該沒有很生他的氣。
推開房門,那個清瘦的身影正坐在床邊,身上冒着些許水汽,那股甘菊香氣變得濃了些。
白念安一手拿着鏡子,另一隻手拿着碘伏面前朝着口腔裡探去,被磕破的地方是個死角,很隐蔽,很難處理。
探進去許久,依然沒有摸索到傷口處,白念安的火一瞬間的竄上頭顱。
他把一大堆棉簽丢在了司北身上:“我明天是要出去見人的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