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念安把沒來得及撕掉的情書拿了出來,淡粉色,上面還留有細閃,在昏黃的小燈下熠熠生輝。
過了半分鐘,白念安果斷的将這封還未來得及拆開的情書撕了個粉碎。
司北的第四次告白,以失敗告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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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北的家位于下城區靠近藍怡山的某條小巷,是一個小型廢工廠改造成的“家”。
談不上溫馨,因為除了他空無一人,雨後的飓風總是敲打脆弱的門窗,那扇窗戶破了一次又一次,他也懶得修理了,晚上多蓋床被子也夠活。
車才停靠在路邊停穩,司北就被女人用手隔着頭盔捶了下:“車速提那麼快,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海藻般的紅發随意散落在身上,襯得皮膚更白,臉上的妝容有些花了,眼下泛着烏青,氣質頹靡又冷豔。
她倚靠在“家”門口,藍灰色的煙霧缭繞在她的周身,司北摘下頭盔後立馬蹙起了眉。
“蘇瑜魚,你能不能别在我家門口抽煙,難聞死了。”他說着就把蘇瑜的煙掐掉,踩在了地上。
“你手上的血怎麼回事?誰給你咬的?”
“白念安咬的。”
怕蘇瑜魚擔心,司北舉起雙手,轉了一圈:“其他地方毫發無傷。”
蘇瑜魚帶上頭盔調節好安全扣,她轉過頭問:“這次又失敗了嗎?”
“算也不算。”司北的耳朵尖莫名其妙的又紅了。
他又開始想到白念安摸他頭了。
“哦對了,你把門票給院裡那幾個送了沒?”蘇瑜魚沖他眨巴眨巴眼:“他們一聽你要演出,開心的魂兒都沒了,天天發消息問我。”
“給了的,我還給院長了一份兒,她不來。”
司北和蘇瑜魚同為藍怡山福利院出身,同年喪父喪母,又是同一年被送去了下城區最偏遠的福利院,可蘇瑜魚比司北大,自小時候就強迫着司北叫她姐姐。
司北不願意,就被蘇瑜魚按着揍。
打着打着就願意了。
司北看着女人泛青的眼眶,才道:“好好睡覺,他們也不是小孩子了,能自己供養自己。”
蘇瑜魚拿出一塊劣質粉餅開始往臉上填妝,将露出的疲色遮住,以很大人的口吻說道:“沒事,再努力兩三年。”
她輕輕哼了聲,露出些鮮少的少女驕橫:“等你們都上了大學,能兼職賺錢了,我就等着享福了。”
“這叫小成本大回報。”司北幾乎和蘇瑜魚同聲異口。
這句話他都不知道聽了多少遍了,從蘇瑜魚供給他和福利院那幾個讀書開始,每年都能聽她這麼說一回。
“臭小子。”
蘇瑜魚不和司北置氣,她一踩油門,飛馳而去,口袋裡的煙卻掉落在了地上,司北彎下腰拾了起來塞進了自己的褲腰包。
等下次見蘇瑜魚再還給她吧。
司北點開微信,他點開了備注為“安安”的聊天框,刷新了下,再沒有其他的消息了,随後他又點進了白念安的朋友圈。
有些出乎意料,朋友圈居然是尚未開通的狀态。
而個性簽名卻透着一股奮鬥中年人的味道——天降大任于斯人也。
偷偷窺探白念安的生活似乎也格外有趣,像是從一塊泛着苦的蜜餞兒一點一點抽拉出“甜”的那一部分。
司北又點開了白念安的頭像,是微信初始頭像,微信名稱也是空白沒有任何特色。
夜裡,很小聲的歎氣與懸月一起沉了下去。
這樣的窺探并沒有帶來太久的蜜意,反之司北覺得,白念安與他記憶中的那個形象又一次拉遠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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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
生物鐘促使原因,白念安在周六會很早睜開眼睛,然後再回籠覺睡回去。
可他今天沒有。
白念安看了眼周六的日程安排,早上九點開始家教老師上門,五十分鐘一節課,中間休息十分鐘,連着上三節後吃飯。
午休一小時後要去運動,測量近期身體指标,做個血液檢測。
下午開始的課程比較輕松,一般都隻是一些藝術品鑒課程,音樂、名畫、收藏品等,都是從國外請來的學術教授,氛圍也很輕松。
課程會一直持續下午五點半,吃過飯後白念安聽從白祥君的安排去練琴。
練到八點半至九點後,他才能擁有一小部分的屬于自己的時間。
不過白念安在這個家也是曾有過輕松的生活的,在他七歲之前,在他的哥哥沒有生那一場大病之前,在他的父親沒有離家出走之前。
那時候他隻是個白家上下所有人托舉在手心裡的小朋友。
“老師,今天的課程都提前上吧,休息時間也都可以取消掉。”
白祥君為他請的家教老師都居住在一樓的客卧,為的就是白念安無論多晚,遇到的難題都可以去解惑,工資也開的相當高,幾乎是外面市場價的五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