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雌蟲會想,如果他能夠再堅強一點,是否就能夠給予特蘭更多的愛與保護。但在這個混亂的家族中,他的軟弱似乎早已注定。隻能在角落裡,以一種幾乎微不可見的方式,守護着自己的幼崽。
特蘭幼時的搖籃被精心保存。雌蟲的指尖輕輕撫過搖籃邊緣,手指輕微着觸碰那些幼時的小物件。
特蘭的第一件衣物,特蘭啃咬過的玩具,特蘭脫落的第一片尾鱗。這些都是他偷偷保存下來的寶貝,是他僅有的些許溫暖。無意識摩挲着邊緣,指尖微微發涼。雌蟲的長發垂落在肩,如同無聲瀑布。家族的豪宅永遠保持着恒溫,但他總覺得有一絲難以驅散的寒意。
“至少,你還活着。”
雌蟲将視線從回憶中拉回,擡手整理衣袖上并不存在的褶皺。
“這或許是我能給你的最好禮物了。”
通訊器的提示音在寂靜的房間内響起,打斷了雌蟲的思緒。
灰色眸子微微閃動,雌蟲從回憶中抽離。
雌蟲修長的手指輕輕滑過通訊面闆,波西的影像立刻浮現在半空中。
“雌父”波西的聲音依舊帶着那種刻意保持的禮貌疏離,“我需要您參加下周的家族聚會。”
雌蟲的表情沒有絲毫波動,仿佛早已預料到這一刻的到來。他的手指輕輕撫過自己過分柔順的粉色長發,一些緊張時的小動作落在波西的眼中。
“特蘭也會來嗎?”雌蟲問道,聲音平靜得不帶任何色彩。
波西的金色眸子閃過一絲波動,嘴角勾起一個适當的微笑。
“是的,我已經通知他了。他會帶着他的...家蟲,雌君一起來。”
家蟲這個詞在家族的語境中如此陌生又沉重。雌蟲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随即恢複平靜。
“我明白了。”雌蟲簡短地回應,手指在膝蓋上輕輕敲擊,“有什麼我需要知道的嗎?”
波西的表情變得微妙起來,金色的眸子中閃過一絲雌蟲無法解讀的情緒。
“家主希望見見特蘭的幼崽。”
雌蟲的心髒不自覺地加速跳動,但面上依然波瀾不驚。
“他突然對特蘭感興趣了?”雌蟲輕聲問道,聲音中帶着一絲幾不可聞的諷刺。這個家族的絕對統治者,那個将成員視為所有物的雄蟲
波西的嘴角抽動了一下,顯然捕捉到了這絲微妙的情緒變化,但他明顯也露出那麼微妙的諷笑。
“您知道家主的想法總是難以揣測。”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詞句,“但我會确保特蘭和他的雌君安全。”
雌蟲注視着波西的眼睛,試圖分辨這句話中有幾分真幾分假。在這個家族中生存多年,他早已學會了解讀謊言。
波西的承諾中似乎确實帶着那麼一絲真誠,但背後隐藏着什麼,他無法确定。
“你會保護他。”雌蟲輕聲說,這不是疑問,而是陳述。
波西的表情微微松動,金色的眸子中閃過一絲罕見的脆弱。
“我一直在保護他,雌父。以我的方式。”
雌蟲并沒有什麼多餘的表達對信任的是和否。就算波西并沒有完全被家族的規則同化,也許在那副精于算計的外表下,還藏着一顆能夠真正關心他蟲的心。
但他并非并無前科。
“我會參加。”雌蟲最終說道,手指停止了敲擊,“替我向特蘭問好。”
波西點頭,嘴角勾起一個更為真實的微笑。
“我會的。”通訊結束前,他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最終隻是輕輕颔首,影像便消失在空氣中。
雌蟲長久地凝視着波西消失的位置,思緒再次飄回到遙遠的過去。
那時的特蘭還是個小小的幼崽,波西則是個剛剛學會保護自己的少年。他們在這個冷酷的家族中相依為命,而雌蟲隻能在暗處提供微弱的庇護。
如今,特蘭有了自己的家庭,波西也成為了家族中不可忽視的力量。
而他,這個早已被掏空靈魂的雌蟲,依然站在原地,看着孩子們逐漸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