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豪華的居所,是他的囚籠。
S級雌蟲,多麼諷刺的頭銜。
在這個世界,這本該是無上的榮耀。然而對他而言,不過是一張标簽、一個烙印、一個詛咒。完全的,惡劣的玩笑。
他的價值從未超出生育的範疇。
前面的八個幼崽。
八次痛苦的孕育。八次被剝奪的親情。
除了特蘭,他幾乎沒有機會真正接觸自己的孩子們。
疲憊的雌蟲閉上眼,回憶起那些被強制分離的時刻。
前面的每一次,他們都會在幼崽剛剛破殼後将其帶走。
“為了更好的培養”,他們這樣解釋。這些幼崽會擁有他們的【雌父】和【雄父】,可能是家族的任何中心成員,但不會是一個代體。
而他隻能默默接受,然後準備下一次受孕,下一次孕育,下一次分離。
直到波西是個例外。
第九個幼崽,也是第四個S級幼崽,家族開始對他格外重視。他被允許在特定時間與波西相處,但每一次互動都在監控之下,每一句話都被記錄分析。
他學會了在波西面前扮演完美的養育者。
而波西,聰明的孩子,似乎從小就明白這個遊戲的規則。
雌蟲的手指無意識地撫過腹部的傷疤。那次“意外”,改變了一切。
特蘭的誕生,C級雄蟲,在家族眼中是徹底的失敗品。那場意外讓他們都受到了損傷,他的生育能力大幅下降,特蘭的精神力也遠低于家族的期望。
家族評估後認為繼續使用他繁育已無價值,于是放松了對他的控制。
第一次,他被允許真正參與一個幼崽的成長。
雌蟲走向那個隐秘的房間,手指在牆面上輕輕一按,暗門無聲滑開。他步入其中,粉色的長發在身後輕輕擺動。霧氣氤氲的回憶中,雌蟲站在那裡,灰色的眸子凝視着幼崽的搖籃。
...
他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碰觸虛拟光屏中幼崽的臉龐。
那是剛從蛋殼中破殼而出的特蘭,小小的,蒼白的,基因檢測報告顯示是個C級雄蟲。
家族的恥辱,血脈的滑落。
甚至波及那時的他,被勘定為隐形的劣等品
“我的小雄崽...”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我的孩子們。”他再次低聲呢喃,空洞而遙遠。
他記得特蘭幼時的每一個表情,每一次啼哭。那是他生命中為數不多的真實時刻,沒有監視,沒有規則,隻有純粹的情感對接。
他回想起抱起幼崽的觸感,頭貼靠在幼小生命,感受那微弱的心跳。這種感覺很奇怪,既熟悉又陌生。
他不确定自己是否還擁有感知情緒的能力。
這個家族早已将他的靈魂肢解得七零八落,情感被一點點抽離,直到隻剩下機械性的行動。但面對這個弱小的生命,他還是感到一絲微弱的責任,一絲無法言說的聯結。
“在這個家族裡,你會很難熬。”
雌蟲想起幼崽出生時,手指拂過幼崽細軟的絨毛。
他輕聲說。
“我沒有足夠的力量保護你,但我會盡力。”
這不是愛,至少不是那種熱烈的、無條件的愛。
而是一種更為原始的本能,一種保護血脈的沖動。
他沒有勇氣反抗家族的規則,但在規則的縫隙中,他盡力為孩子挖出一條生存的小路。
直到波西長大,那個從小就展現出驚人生存能力的長子,終于接過了保護弟弟的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