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生辰宴已近尾聲。南慕川獨自站在宮廊下,望着漫天細雨。遠處傳來更夫的梆子聲,一聲,又一聲,敲碎了這寂靜的夜。雨水順着屋檐滴落,在青石闆上濺起小小的水花。突然,身後傳來熟悉的腳步聲,帶着急促的喘息,由遠及近。
"小叔在看什麼?"穆簡的聲音帶着酒氣,卻格外清晰。南慕川轉身,見少年不知何時又回來了,發絲淩亂,被雨水打濕貼在額前,衣襟微敞,露出裡面白色的中衣。他眼中卻透着清醒,像是穿透迷霧的光。雨水順着他的下颌滴落,在金線繡的龍紋上暈開深色痕迹。
"在看這雨。"南慕川輕聲道,聲音裡帶着一絲感慨,"也在想......阿簡長大了。"他的目光柔和,卻又帶着一絲無奈。
穆簡上前一步,兩人之間隻剩咫尺之遙。他擡手撫上南慕川的臉,指腹輕輕摩挲着對方的眉眼,動作輕柔卻又帶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可在小叔眼裡,我永遠是那個追着你要做風筝的孩子,對嗎?"他的聲音低沉,帶着一絲期待。
南慕川想要後退,卻被穆簡一把拉入懷中。少年身上的龍涎香混着酒氣撲面而來,令他有些眩暈。"小叔,"穆簡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帶着壓抑的熾熱,像是即将噴發的火山,"我不想做那斷線的風筝了......我想做牽着你線的人。"他的手臂緊緊環着南慕川,仿佛要将人揉進骨血裡。
南慕川渾身一震,正要開口,卻被穆簡用唇封住了話語。這個吻帶着少年的熾熱與莽撞,卻又小心翼翼,仿佛在觸碰什麼易碎的珍寶。他的舌尖輕輕探入,帶着酒的醇香與少年特有的氣息。遠處的雨還在下,打在瓦片上,發出沙沙的聲響,卻掩蓋不住兩人急促的心跳聲,那聲音像是戰鼓,宣告着内心的渴望與掙紮。
良久,穆簡松開他,額頭抵着南慕川的額頭,兩人的呼吸交織在一起:"小叔,我心悅你,從很久以前就開始了。"他的眼中倒映着廊下的燭火,像是藏着漫天星辰,又像是燃燒的火焰,"那日風筝斷線,我就在想,如果能和小叔一起飛,就算墜落也甘願。"他的聲音堅定而執着,帶着破釜沉舟的決心。
南慕川望着眼前少年,心中翻湧着複雜的情緒。他想起這些年的點點滴滴——穆簡偷偷在他書頁間夾的桂花,那淡雅的香氣仿佛還萦繞在鼻尖;被罰跪時仍倔強遞來的暖爐,溫度仿佛還留在掌心;還有無數個挑燈夜讀時,少年專注望着他的眼神,那眼神裡的依賴與傾慕,如今想來依舊讓人心動。他知道,這段感情違背了倫理綱常,注定充滿坎坷。但此刻,在這寂靜的雨夜,在少年熾熱的目光中,他發現自己竟也生出了一絲奢望——或許,他們真的能像那隻風筝一樣,沖破束縛,飛向自由。
"阿簡......"南慕川輕聲喚道,聲音裡帶着一絲顫抖,像是風中搖曳的燭火,"我們......"
"我知道。"穆簡打斷他,指尖覆上他的唇,帶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但我不怕。無論前方有多少阻礙,我都會護着小叔。就像小叔當年答應我的那樣。"他突然從懷中掏出個布包,展開來竟是隻小小的紙鸢,翅膀上歪歪扭扭寫着"簡""川"二字,字迹雖顯稚嫩,卻飽含深情,"這是我今日偷偷做的,等雨停了,我們一起放。"
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打濕了兩人的衣裳。但此刻,他們誰也沒有在意。在這深宮之中,在這寂靜的雨夜,一個關于禁忌之戀的故事,悄然拉開了帷幕。而那隻斷線的風筝,或許終将找到屬于它的歸宿。南慕川伸手接過紙鸢,觸到穆簡指尖的薄繭——那是多年握劍留下的痕迹。原來不知不覺間,當年的孩童已長成能為他遮風擋雨的模樣,而他也早已在不知不覺中,将心交給了這個少年。
遠處傳來更聲,已是子時三刻。穆簡将南慕川的手與自己的交疊,握着紙鸢,兩人的手指緊緊相扣,仿佛要将彼此的命運連在一起:"小叔,等我登基那日,就把這宮牆拆了,我們去看真正的山河。"他說這話時,語氣笃定得可怕,仿佛那不是遙不可及的夢,而是即将實現的諾言。月光透過雨幕灑在他棱角分明的輪廓上,為他鍍上了一層神聖的光輝。
南慕川望着少年的側臉,心中五味雜陳。他知道,在這暗流湧動的宮廷中,他們的感情如同斷線風筝,越是高飛,越要面對狂風驟雨。但看着少年堅定的眼神,感受着手中傳來的溫度,他又覺得,或許隻要兩人握緊彼此的手,就真的能在這驚濤駭浪中,尋一處安身之所,讓這份禁忌之戀,開出絢爛的花朵。而這,或許就是命運的安排,是他們逃不過也不想逃的宿命,但他不願讓穆簡背負罵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