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說過,不準你叫朕父皇!”聖上突然爆發,将桌上的奏章盡數推倒在地,發出一陣憤怒的聲響。“滾!再也不要讓朕見到你!”
「久居」
見崔九一直未歸,常嬷嬷跟下人們都在門口翹首以盼。
終于,馬車緩緩駛來,謝容與懷抱崔九下了馬車。常嬷嬷見狀,心頭一緊,快步上前詢問朔風,“将軍這是怎麼了?”
朔風低頭,無奈的低聲道:“陛下賜了将軍鞭刑。”
常嬷嬷歎息,“哎呦,我們将軍真是可憐,再怎麼說也是個女兒身,怎的給傷成這樣。”說着,她将手裡的披風給崔九的身子蓋上。
謝容與抱着崔九,快步走向崔九的房間。常嬷嬷與下人們緊随其後,個個兒臉上都挂滿了對崔九的擔憂。
謝容與緩緩地将崔九放在床榻之上,轉頭對常嬷嬷說道:“常嬷嬷,煩請你為她更衣,處理傷口時一定要輕一點,她的衣服怕是都連着肉。本殿就在門外候着,若有任何需要,隻需喚本殿一聲。”
朔風也緊跟着說:“我也在外面守着。”
“好,老奴照顧将軍數載,跌打損傷的療法都會一些,定會小心的。”
門外,夜色漸深,寒風凜冽。謝容與跟朔風在門口一左一右的站着,隻見侍女從屋子裡端出裝滿血水的銅盆。朔風擔憂的開始踱步,謝容與則平靜的仰首望着空中星辰,指間的扳指卻轉的極快。
過了好一會兒,常嬷嬷才從裡面走出來。謝容與剛轉過身想詢問崔九的狀況,卻被朔風搶先了一步。朔風快步上前,緊緊拉住常嬷嬷的小臂,急切地問道:“常嬷嬷,将軍現在怎麼樣了?”
常嬷嬷輕輕歎了口氣,語氣中帶着一絲憂慮:“将軍背上本就布滿了舊傷,如今又添了新傷,雖然已經用了上好的敷藥,但将軍還是沒有醒來的迹象,手腳依舊冰涼,膝蓋也跪出了大片淤青。”說完,她又看向朔風,提議道:“要不你去把軍醫請來給将軍瞧瞧,開些湯藥如何?”
“不必了,本殿來。”謝容與說罷,大步流星地走進屋内。
常嬷嬷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朔風,朔風先是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随即又落寞地垂下眼簾。“殿下從小就與太醫打交道,上次将軍受傷也是他醫治的,放心吧。”他低聲說道,然後轉身離去,“我去命人給将軍備些吃食,以防她醒來肚子餓。”
“我去就好。”常嬷嬷的話還未說完,朔風已經走遠,隻留下這句話在身後回響。
常嬷嬷輕歎一口氣,她自然是看穿了朔風的心思。他是在生自己的氣,氣自己不能為将軍做什麼,不能很好的保護她。這份無力感和自責,讓朔風心裡無比的難受,哪怕隻是備些吃食,也是他此刻能為将軍所做的微薄之事。
謝容與坐在崔九床邊,眉頭微皺,伸手用他微涼的手背輕輕撫過她的額頭,卻觸到一片滾燙。他連忙取來打濕的帕子,輕柔地覆蓋在崔九的額頭上,為她降溫。随後,他又細心地囑咐常嬷嬷,按照他給出的方子為崔九熬制湯藥。
半個時辰後,崔九在湯藥的作用下,病情明顯好轉。她的額頭不再那麼燙人,唇色也漸漸恢複紅潤。謝容與的眉頭這才舒展開來。
已是深更半夜,常嬷嬷見謝容與一直忙碌不曾歇息,心生不忍,便輕步上前,溫聲勸道:“殿下,将軍的狀況已見好轉,您先回去歇息吧,這裡有老奴照看着。”
謝容與聞言,目光微微從崔九身上移開,略帶疲憊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猶豫,但終究還是點了點頭,“也好,若有任何情況,務必及時告知本殿。”
常嬷嬷恭敬地應了一聲,目送着謝容與離去。
謝容與回去後并未選擇上床歇息,而是默默坐在桌前,心事重重。
青蜇不知何時悄然翻窗進了房間,“殿下,自崔将軍進宮到現在,您一直未曾合眼。聽聞将軍受罰,您更是米水未進便匆匆入宮,如今終于無事,您該歇息了。”他将手爐遞給了謝容與。
謝容與聞言,沉默片刻後開口,“她尚未蘇醒,本殿還不能睡。”
青蜇凝視着謝容與,試探性地問道:“您……喜歡她?”
謝容與沉默,沒有作答。
青蜇見狀,接着追問:“您喜歡她,為什麼不直接告訴她?”
謝容與起身,慢步走向窗前,看着枯藤的樹枝,聲音低沉道:“本殿……給不了她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