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角,烏鴉撲騰着雙翼徐徐落下,“呱——呱——”聲響劃過寂靜的夜空。
崇陽殿内,寂靜無聲,唯有崔九孤身跪于大殿中央。突然,一隻飛蛾落在了她的膝頭,崔九靜靜地盯着它看了好一會兒,任由思緒随着它的翅膀飄蕩。
“崔将軍仍在跪着?”聖上經過崔九,目光輕蔑的掃過她,徑直走向禦座,腳邊帶起一陣微風。
飛蛾振翅飛起,崔九回過神來,拱手道:“陛下命臣跪在此等候,臣豈敢抗旨。”
“哦?那崔将軍私調玄鐵軍一事,又該作何解釋?”
“臣搜集到關鍵證據,敬安王恐事情敗露,遂調用羽林衛欲置臣于死地。”她頓了頓,擡眸觀察着聖上的反應,繼續道,“為了大胤社稷,為了撥亂反正,臣迫不得已,隻能出此下策。”
聖上聞言,眼神微動,“你莫非是在向朕抱怨,敬安王能随意調用羽林衛,而你身為将軍,卻不能随意調遣玄鐵軍?”是質問亦是試探。
崔九立刻垂首,“臣不敢。”
“不敢?朕耳邊可不止一人提及,崔将軍因朕未賜予虎符而心生不滿,甚至有謀亂之心。”聖上字裡行間都透露出對崔九的質疑與警示。“敬安王調用羽林衛,乃是奉朕的旨意。護衛朕的安全,維系大胤的太平,乃是爾等臣子之職責所在。”
聖上的言辭間,明顯是對敬安王的偏袒,崔九深知此刻唯有順應方能化解。“自然,臣十年來唯陛下馬首是瞻,未曾有絲毫忤逆之心。更未因虎符一事心生不滿。”她強調,“玄鐵軍乃陛下之軍隊,非臣之所有。”
崔九的回答,既表明了自己對聖上的忠誠,也清晰地界定了玄鐵軍的歸屬。她又怎麼不知,這場權力的遊戲中,站在最頂尖的正是禦座上的這位。
聖上見其态度中懇,言辭間無懈可擊,語氣也随之緩和了幾分。“即便事出有因,但規矩不可破,懲罰在所難免。”他沉聲下令,“來人,準備鞭刑。”
崔九俯首道:“謝陛下寬宥。”
崔九跪于大殿門口,兩名侍衛手持鞭條,靜待命令。“陛下,需鞭打多少下?”其中一名侍衛恭敬地詢問道。
殿内,禦座之上,“我喊停為止。”
“來吧。”崔九深吸一口氣,繃緊身子。
鞭條在空中揮舞,發出清脆的聲響,每一下都精準的落在崔九的背上。然而,崔九并未發出一聲呻吟。她咬緊牙關,眼底是堅韌是不屈。
鞭刑不知持續了多久,崔九的衣衫早已破損不堪,背上的血肉模糊,令人不忍直視。她的臉色慘白如紙,雙手在膝頭緊攥,指節已然發紫。兩名侍衛見狀,心中不忍,鞭打的力道逐漸減輕。
“怎麼,是沒吃飽飯嗎?朕還未叫停,繼續!”聖上的聲音從殿内傳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們。
崔九咬緊牙關,低聲道:“我沒事,繼續。”然而,她的眼神已開始渙散,身體也在微微搖晃。
在崔九即将倒下之際,謝容與及時出現,将崔九公主抱起。崔九在謝容與的懷中微微睜開眼睛,看到他那熟悉的面孔,莞爾一笑又暈了過去。
“你……你……”聖上見此情景,一時語塞,難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一幕。
謝容與懷抱崔九,穩步走入大殿,“陛下見到兒臣,何故如此激動?”他輕聲問道,語氣中帶着一絲玩味。
聖上顫顫巍巍地起身,眼中滿是不可思議。“你……你怎會站起來?”他的聲音微顫,似乎仍無法接受眼前的事實。
謝容與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腿,故作驚訝地輕哼一聲。“是啊,怎就突然能站起來了呢?”他擡起頭,望向聖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定是胡太醫多年悉心醫治,如今終見成效。”
“你來這做什麼?”聖上眉頭緊鎖。
“兒臣的夫人入宮多時未歸,兒臣心生憂慮,故來此尋她。”謝容與低頭看了看崔九蒼白的面容,心疼的說道:“陛下就是這麼對待忠臣的?”
聖上聞言,臉色微沉。“她私調玄鐵軍,本就該受重罰。”
“若非我及時趕到,她現在已經被你打死了。”
“你是在質問朕?”聖上的聲音微微提高,憤怒跟不滿的看向謝容與。
謝容與并未直接回應,而是淡然道:“兒臣該回去服藥了,父皇。”說完,他轉身朝着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