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朕不能讓涼王娶你!朕絕對不會允許的!”
邱晚沒想到他的反應這麼大,耐着性子解釋道:“陛下,娶親隻是一個儀式……”
“邱辭兮,你就這麼不看重自己?”蕭蘅打斷他的話,淚眼汪汪道,“你讓史書以後怎麼寫你,南邱太子邱辭兮,被北雍涼王納為男妃,成千古第一笑柄嗎?”
邱晚怔住了。
這事他不是沒想過,可若是能借此除掉涼王,換南邱國祚綿延,他相信曆史會給他公正的評價。
蕭蘅站起來,再次斬釘截鐵說道:“朕不會同意的!”
他起得太急了,按住心口劇烈咳嗽起來。
“陛下?”
“聽說可以來見你,朕高興得早膳和藥都沒有吃,朕興緻沖沖趕來,看到的便是涼王當衆羞辱你,辭兮,你明白朕的心情嗎?”
“現在,竟然連你也要勸朕同意涼王娶你,朕雖然無能,但是這件事,于公于私,朕都不會同意!”
小皇帝看向邱晚的眼神熱烈而直白,邱晚張了張嘴,一種不太妙的感覺萦上心頭。
“辭兮,朕可以抱抱你嗎?”小皇帝抽着鼻子道。
“啊?”
小皇帝張開雙臂,小心翼翼地,将邱晚圈進懷裡。他繼而輕撫邱晚的背,将臉埋在他肩頭,輕聲道:“朕會有辦法的,朕會親自接你離開涼王府。”
邱晚越過小皇帝的肩,便見蕭寂正孤零零坐在輪椅裡,顯得有些落寞。
邱晚最終還是沒能将自己的計劃全盤講于小皇帝聽。
歸真閣不宜久留,邱晚也得趕緊回去。
蕭寂說要送送邱晚。
幽暗的密道裡,蕭寂同邱晚并肩走着,他問道:“你同陛下,以前就認識?”
“許多年前,有過數面之緣。”邱晚答道。
蕭寂點點頭:“真羨慕。我吃了太多藥,腦子記不住人,許多事都忘了。”
他移到邱晚面前,擋住他,說道:“我可以同你合作。”
邱晚以為自己聽錯了:“世子,你什麼意思?”
蕭寂仰着頭看他:“将你的計劃告訴我,我可以同你合作。蕭蘅那邊,我也可以替你斡旋。”
邱晚問道:“你的條件是?”
“沒有條件。”蕭寂笑道,“唯一的條件便是,你要信任我。”
邱晚仍覺不可思議,蕭寂怎麼說也是涼王府世子,為何對“殺涼王”這件事,如此感興趣?
蕭寂牽住邱晚的衣袖,望着他:“讓我先猜猜你的想法,若是猜中了,你再答應不遲,行嗎,阿晚?”
直到邱晚回到抱樸軒,邱晚還是覺得不可思議,蕭寂才多大,十七歲?而且他身有殘疾,久居涼王府,他是怎麼想到這些的?
邱晚又想起顧千塵的話,“将來要想牽制雍、乾兩國,非蕭寂不可。”邱晚對這句話終于有了實質的感受。
正如蕭寂所言,涼王府準備了豐盛的除夕宴,更有趣的是,小皇帝竟然破天荒地做起了主,将涼王的小朝廷成員通通留了下來,邀請他們在涼王府一起蹭了頓飯。
小小的除夕家宴,立馬變成了“君臣同歡”的鴻門宴,群臣們食不知味,曲不知調,就連往常最愛的美人都不愛看了。
更離譜的是,盧戰喝多了酒,竟然在宴席上口吐狂言,當着所有人的面便叫嚷着,“北雍有涼王一人足矣!……懦弱小兒,如何治天下!”
小皇帝當場震怒,哭鬧着,好歹将盧戰痛打了八十大闆,直将那老軍痞,打得屁股開了花。
邱晚沒有被允許去宴席,一碟一碟菜肴傳過來,将抱樸軒的飯桌擺得滿滿當當。
邱晚挑揀了幾樣,味同嚼蠟,沒勁,他已經失去了普通人享受美食的樂趣。
邱晚百無聊賴,算着時辰,估計時候差不多了,便推開窗,朝守在屋外鐵青着臉的崔自青扔了個石子。
“喂。崔自青。”
崔自青脖子一梗,愣愣看過來。
“進來,陪我一起吃飯。”邱晚道。
崔自青扶着刀進來了,他腳步僵硬,走路甚至都有點同手同腳了。
邱晚忽而覺得挺好笑,他朝身側一指,說道:“坐。”
崔自青将信将疑,道:“你又要捉弄我不成?”
邱晚笑了,以手支頤:“今兒除夕,我不想一個人吃飯,陪陪我,可以嗎?”
崔自青沉默着點點頭。
邱晚夾起一塊魚,放入他碗中,說道:“崔小将軍的除夕,往年是如何過的?”
“軍營,涼王府,或者崔府。”
“崔府如今還有哪些人?”邱晚問道。
崔自青警惕道:“幾個老弱病殘而已。”
邱晚擡眸看他:“當年崔氏被清算,崔氏男子全部斬首,女眷沒入掖庭為奴,餘者流徙邊陲,涼王獨獨留下了你這個庶子,收為義子,這麼多年,你真的開心嗎?”
崔自青立馬戒備起來:“你又要做什麼?”
“聽聞你有一個胞妹,年十五,在掖庭為奴,如果我能替你将她接出來,你會開心嗎?”
“你究竟想說什麼!”
窗外傳來隐隐絲竹聲,随後“砰”的一聲,一朵煙花炸開于王府上空。
邱晚朝崔自青伸出手,指尖在他頸間輕輕一滑。
“我餓了,你可以……讓我咬你一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