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國宏衢閣,自大楚建國以來,取廣聞天下、通于四海之意,設下宏衢閣,由君王挑選出優秀的兒女,進入宏衢閣以天下事為先,為君王分憂,考察曆練其行事、言行、品德等。
曆代繼承人大都出身于宏衢閣,是以宏衢閣私下裡被人戲稱為“暫東宮”。
多年來,朝中大臣早已形成“隻要入了宏衢閣,便離那高位不遠了”的念頭。
姜雲爾聽到楚帝說要她入宏衢閣時并無太大震驚,她本就沖着宏衢閣來的,以宏衢閣名義才能讓她行事諸多方便,讓她沒有想到的是楚帝竟然這麼早讓她入宏衢閣,她回到臨安不過堪堪一月。
難道就憑她協助姜長安破了私鹽案,抑或是救助了他的長子?
姜雲爾覺得可能性太小,私鹽案姜長安本就已經調查個七七八八,當時她已經查到如意賭坊頭上去了,破案是肯定的,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
至于後者,那更是不可能了,楚帝雖然愛子,但也不至于愛到讓她因為救了他的兒子就入宏衢閣,楚帝非常明白宏衢閣在朝堂中是什麼位置。
姜雲爾想不通索性不再想,接了楚帝的旨意,從頤政殿退出來,回大安宮去接受白隐的治療。
楚帝雖然給姜雲爾說了要她入宏衢閣,但正式的旨意還沒有下來,姜雲爾樂得清閑兩日,日日在大安宮等着白隐為他醫治,日子就在晨起練槍、傍晚泛舟中一天天過去。
姜雲爾樂得清閑,可有些人卻閑不下來。
比如說四方館的那位蘭蕭蘭大人。
來楚國為質的蘭蕭,除了面子上不大好看,其餘的生活過得很是舒坦,而面子對蘭蕭來說,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自從上次蘭蕭憑一紙聖旨進了姜雲爾的大安宮邀她平江湖泛舟後,姜雲爾就告訴他不要再自作主張往大安宮來,大安宮人口繁雜,指不定傳出什麼樣的流言蜚語又或者是讓人察覺到以前莫名奇妙的往事。
蘭蕭答應得很好,姜雲爾見他答應得這麼快還以為他變了。
然而,姜雲爾每日都能收到從外面寄來的包裹匣子,裡面有時是臨安的風俗小吃、有時是不值錢的小玩意、蘭大人親手捏的泥人……但不管包裹匣子裡面裝的是什麼,裡面總還有一封什麼都沒有的紙箋。
姜雲爾來者不拒,除了吃食外其餘的東西都随手放在什麼地方,日子長了竟然也堆起了小小一堆。
姜雲爾這邊毫不在意,外面的人卻不這麼認為。
蘭蕭往大安宮送東西可沒有避諱人,反而是大剌剌地仿佛想讓臨安城所有人都知道,他在追求他們大楚的長平殿下。
便如今日這般,蘭蕭走到了街上的一個書局,大手一揮買了一摞話本足足有八斤,看得書局老闆是喜笑顔開,揚言要給他打折。
蘭蕭卻扔出了一錠銀子,“獻給長平殿下的東西怎麼能打折呢,若是長平殿下知道我在外打着她的名頭占便宜,定是要不喜于我的。”
店家收了這麼多錢自然樂意與别人多提一嘴那正在追求長平殿下的齊國蘭大人。
一來二去,周圍的商家自然也都知道了有一位蘭大人出手向來很闊綽,尤其愛戴他們的長平殿下。
蘭蕭被收了錢心情很好的老闆親自送出了門,轉身上了馬車往大安宮方向趕去。
蘭蕭進不了大安宮,隻能讓皇宮的侍衛驗過之後由人送到大安宮,蘭蕭做這事輕車熟路。
馬車停下來,蘭蕭見到了站在宮門處的姜長安。
蘭蕭說實話與這位長安殿下也隻有鳴秋山莊那一面之緣,今日看見她很是意外,但還是規規矩矩地行了禮。
“長安殿下安好。”
姜長安瞥了眼她手裡的東西,“你對我二姐還真是上心。”
“殿下說的是,隻是可惜長平殿下卻看不打上我,長安殿下若是見到長平殿下定要替我美言幾句。”
“實不相瞞,當日天慶山一别在下已經多日未曾見過長平殿下了。”
姜長安不置可否,“我正好要進宮,蘭大人不如把東西交給我,我幫你給二姐送去。”
蘭蕭彎腰行禮,“那就麻煩殿下了。”
蘭蕭目送姜長安進了宮門,順着宮道往東邊去了。
蘭蕭眯着眼睛,他記得上次進宮,小太監領着他走的是西邊的宮道,東邊好像是後宮。
姜長安并未直接往大安宮去,她帶着那八斤話本并一方紙箋往容妃宮裡去了。
容妃見她身後侍女帶着那麼多話本,不解地問,“你什麼時候喜歡看話本了?”
姜長安依舊是安靜清冷的樣子,聲音沒有什麼起伏,“宮門口遇見蘭蕭了。”
容妃也聽說了蘭蕭對姜雲爾所謂的“窮追猛打”,“咱們這位長平殿下果然極讨人喜歡的,這蘭大人不過宮宴上才見了一面就這般魂牽夢繞的,還赢下了那勞什子比試,讓人與與她同遊。”
姜長安笑笑,“母妃可知,鳴秋山莊一事,蘭蕭可是摻和在裡頭出了不少力的,他一個初來乍到楚國的外人,長平就放心把事交給他做,這本身便夠可疑的了。”
容妃聽她這樣說,謹慎地四下看了看,“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