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7月,倫敦。
盛轶拖着行李箱走出希斯羅機場時,室外正下着雨。
她沒帶傘,也沒叫車,隻是站在出口處,仰頭望着灰蒙蒙的天空,任由冰涼的雨水打在臉上。這是她第一次離家這麼遠,沒有母親的安排,隻有她自己——盛轶,二十二歲,終于逃出了那個“牢籠”。
手機震動,是姐姐盛轲發來的消息:
「到了嗎?記得找接機的司機,别淋雨了。」
盛轶沒回。
她深吸一口氣,擡手攔了一輛黑色出租車,報出公寓地址,然後靠在車窗上,看着雨水模糊了窗外的景色。
她想起臨行前的那場争吵——
“你學藝術有什麼用?家裡缺你一個畫家嗎?”母親的聲音冷硬,像一把鋒利的刀。
“我不需要有用。” 盛轶直視着她,“我隻是想活着,而不是當盛家的裝飾品。”
母親最終沒再阻攔,隻是淡淡地說:“随你吧,你别後悔就行。”
後悔?盛轶扯了扯嘴角。
她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大概就是生在了盛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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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周後,Soho區,The Velvet Rabbit酒吧
盛轶已經适應了倫敦的生活,白天在藝術學院上課,晚上偶爾會來酒吧喝一杯。她不喜歡吵鬧的地方,但這家酒吧的爵士樂和暗紅色燈光讓她覺得放松。
今晚,她坐在吧台角落,面前放着一杯威士忌,指尖輕輕敲着玻璃杯壁,目光漫無目的地掃過人群。
然後,她看到了那個女人。
她坐在卡座裡,身邊圍着一群男女,但她卻像是遊離在所有人之外。
黑色絲絨長裙,紅唇,微卷的長發垂在肩側,指尖夾着一支細長的香煙,煙霧缭繞間,她的眼神慵懶而疏離。
盛轶不認識她,但她莫名移不開視線。
直到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湊過去,手搭上她的腰,而她微微皺眉,不動聲色地避開。
男人卻不依不饒,甚至湊到她耳邊說了什麼,引得她冷笑了一聲。
盛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站了起來。
她走過去,在男人再次伸手時,直接擋在了女人面前,語氣冷淡:
“她說了不,你沒聽見?”
男人愣了一下,随即嗤笑:“你誰啊?”
盛轶沒回答,隻是側頭看了身後的女人一眼。
女人也在看她,眼底閃過一絲訝異,随即唇角微勾,忽然伸手挽住了盛轶的手臂,聲音帶着幾分醉意:
“Darling,你怎麼才來?”
盛轶僵了一瞬,但很快反應過來,順勢攬住她的腰,冷淡地看向男人:“現在聽懂了?”
男人臉色難看,悻悻地走了。
女人松開手,輕笑了一聲:“謝謝,不過下次别這麼沖動,小心挨揍。”
盛轶這才看清她的臉——精緻的五官,眼尾微微上挑,帶着一種天生的傲慢和風情。
“我不怕挨揍。” 盛轶說。
女人挑眉,似乎被她的回答逗樂了,伸手拿起桌上的酒杯,遞給她:“那喝一杯?”
盛轶接過,一飲而盡。
女人笑了,紅唇輕啟:“我叫裴姿。”
盛轶看着她,忽然覺得,倫敦的雨夜,似乎沒那麼冷了。
淩晨三點,酒店房間
盛轶不記得是怎麼跟着裴姿離開酒吧的,也不記得是誰先吻的誰。
她隻記得裴姿的唇很軟,帶着紅酒的香氣,指尖劃過她脖頸時的觸感像電流,讓她無法思考。
床單淩亂,呼吸交纏。
裴姿撐在她上方,長發垂落,眼神迷離而危險:“你知道我是誰嗎?”
盛轶擡手撫上她的臉,聲音低啞:“重要嗎?”
裴姿笑了,低頭咬住她的鎖骨:“不,不重要。”
窗外,雨仍在下。
盛轶想,這大概就是她想要的自由——瘋狂、失控、毫無顧忌。
哪怕隻有一夜。
倫敦的晨霧像一團混沌的棉絮,緩慢地侵蝕着酒店房間。
盛轶掀開被子的瞬間,冷意順着絲綢床單爬上脊背。她伸手摸向身側,床墊凹陷處尚有餘溫,可那裡隻剩半支燃盡的薄荷煙,煙灰碎成蒼白的雪。
煙灰缸下壓着一張酒店便簽紙,邊緣被水漬洇出褶皺。
潦草的字迹像是匆忙劃下的刀痕:「房費已結清。」
沒有落款,甚至沒有一句道别。
盛轶将紙片捏在指尖,忽然想起昨夜裴姿塗着酒紅色甲油的手指——也是這樣漫不經心地劃過威士忌杯沿,像在撫摸情人的皮膚。
浴袍帶子散落在地毯上,盛轶赤腳踩過去時,被冰涼的大理石地面激得蜷起腳趾。
浴室鏡面蒙着霧氣,她擡手抹開一片混沌,鎖骨處的咬痕便突兀地撞進視線。
暗紅色的淤痕邊緣泛着青紫,仿佛被某種獸類标記了領地。
昨夜那個人的呼吸似乎還黏在耳畔,可此刻連空氣裡都隻剩酒店香薰的廉價茉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