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小天。
龍、小、天。
祁白靜立在原地。
【岑思兒在用言語侮辱你!】
識海内,系統急促地連續彈了好幾下:【岑思兒在用言語侮辱你!岑思兒在用言語侮辱你!】
急得都快會說話了。
但它還是隻能翻來覆去地彈出那些故事背景和人物提示,于是祁白充耳不聞,熟稔地繼續貫徹無視策略。
他盯着岑再思,感受到她周身外放出來的修為變化。
她就這麼突破了築基大圓滿的瓶頸,她不是那個系統口中說的那個岑思兒。
岑再思,岑再思,岑再思。
岑大小姐是岑再思。
是錯的,對,所謂系統的故事從人物開始就是錯位的。他不接受,也不會走上那個故事裡的人生結局。
不要平白無故就将一切奉獻給他的成群女修,不要随随便便什麼都沒付出就得到的天大機緣,不要心念一動就能獲得的權勢與風光。
不要變成伥鬼,不要順理成章地接受所有不合理的東西,不要和所謂家族所謂父親的和解結局。
接受了,嘗到了甜頭,得到了力量,變成了和父親一樣的人,就漸漸也不會再恨父親那樣的人了。
定心丹會讓修士變得沖動不可自控,祁白卻在因為沖動而不由放松心神的那個瞬間終于意識到了自己如此抗拒這個在築基那天住進他識海的所謂系統的原因——
——他不願意、不接受、不允許任何東西指揮着自己背叛在熬到築基之前苦苦掙紮的自己。
岑大小姐是岑再思,不是岑思兒,太好了。
她沒有像故事裡那樣退婚,太好了。
雖然她不知道這些,也不想多關注他,但她是他單方面的盟友。至少在這個秘境裡,至少在未來的一段時間裡。
祁白在叫嚣的心神中抽回一縷,他也聽不懂“龍小天”是什麼,就像岑再思并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微笑起來一樣。
“好。”
他用力地摁着二十春,輕聲說:“原來是這樣,我叫龍小天啊。”
輕得簡直像是一聲歎息。
“……”
“……”
這是什麼話?
岑再思一言難盡地在識海裡道:【這個好像病得更嚴重。】
随身老奶同樣一言難盡:【看起來很邪惡的樣子。】
好在問了一串問題,又露出抹邪惡微笑之後,祁白并沒有再繼續做出什麼事。
他就這樣絲毫沒有抵抗地接受了一個無根無據的新名字,接着和岑再思先前一樣,找了個位置擺好姿勢坐下調息,回複和樊淩打那一架所耗費的靈力。
如果這裡是馭獸宗那一切都會變得合理。
因為祁白現在很像隻打完架之後,盯着馭獸師看半天也不喵一聲,最後尾巴一甩去旁邊獨自舔毛的靈貓。
看不透。
算了,不看了。
見當事人離開,岑溫又找準時機巴巴地湊到姐姐身邊,兩隻手一張便準備比劃着講述祁白和樊淩這兩個人究竟是怎麼忽然發作又忽然鬥法起來的。
“是樊淩先過來找的麻煩!他之前在秋季區域就一副很想打架的樣子,加上定心丹藥效發作就立刻忍不住了!他當時提着劍過來——”
岑溫的比劃剛開了個頭,被岑再思擡手打斷:“停一停。你們幾個人的藍玉鱗都放在儲物袋裡沒拿出來吧?留影石呢?”
岑溫:“啊……放着啊。”
那沒事了。
既沒打死人,也沒留下留影,那愛怎麼打怎麼打吧,修士之間鬥個法多正常的事。
岑再思道:“你别整天盯着他祁道友長祁道友短,真感激他救了你就去那給他護法。閑的話就想一想等會兒進懸珠樓,還閑就再想一想你姐如今在哪兒。”
從冬季區域一路到現在的春季區域,都沒發現岑煦的身影。
若是岑煦就在春季區域倒還好,若是她被困在了他們先前匆匆離開的秋季區域裡……應當也還好。岑煦自小修習《護心真經》,神魂遠比同階修士更為凝練,蟲群的手段迷惑不了她。
懸珠樓就在春季區域的中心,雖然大家都知道裡面經過千年來的多次修士尋寶早已不剩什麼東西,但來都來了,還是會進去看看兜一圈。
【懸珠秘境标志性打卡點。】奶說:【誰來了都要進去刻個到此一遊标記一下。】
旁側。
應五财花了些時間調理好精神狀态,應二祿送的天階項圈法器已重新戴回身上,隻是光澤似乎較先前看起來略有暗淡。她拍拍袖子朝岑再思拱過來,看看大小姐,又看看不遠處打坐的祁白。
她也不說話,就光看,眼睛狂眨,看得岑再思伸手去拍她額頭。
“小藥仙,非常壞的小藥仙。”應五财捂着額頭大聲說:“常慈真人到底為什麼把定心丹的後遺症用那麼簡單的沖動來概括啊!”
南晴霁閉眼:“複原古方丹藥就是這樣的……”
雖然岑再思先前同樣問出過這個問題,但她冷靜下來也想通了。
“或許和這裡是懸珠秘境也有關系。”她惡意揣測道:“什麼東西都能在這發生變化,藥效說不定也可以。”
但過都過去了,就這樣吧。
反正大家都上頭,等于什麼事都沒發生。就像徐飛羽不會來問她為什麼要一臉煞氣地去抓祁白的手腕,她也不會去問徐飛羽到底為什麼要抓着尋物羅盤念叨師尊師尊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