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是因為岑家上下大多是土系靈根,主修土系功法。
修士性格多少受自身靈根的印象,岑家的家風其實向來都比較保守、要臉、能忍,與人鬥法惹事、奪寶拼命的情況在岑家人身上出現的幾率相對較小。針對這種情況,家袍的防禦力已經綽綽有餘。
但上千年來自然也有靈根與性情突變的岑家人,岑再思自己就算其中之一。
縱觀岑家先祖們的光輝履曆,便能發現某些先祖從煉氣期開始便極具惹大事精神。這種情況下,惹上的事到底能不能全身而退,也不是一件小小家袍的防禦力能夠決定的了。
所以,像祁白這種高攻擊低修為,平時不聲不響埋頭修煉,招惹也隻招惹比自己高兩個小境界的惹事但謹慎型修士,在岑家這個兩極分化的世家中屬于極少數人。
那件家袍為他抵擋了許多樊淩的劍氣,也沒能完全擋住。樊淩主修金系功法,原本就是淩厲蕭肅的劍氣,他起先仗着修為占優劈頭蓋臉打過來的時候,祁白難免挨上幾下。
雖然衣袍打得褴褛破爛,周圍又是盡是些尚未散盡的飛葉塵土,灰頭土臉中,祁白卻不打清潔術都看起來仍挺拔漂亮得讓人怕他被合歡宗抓走。
可能因為藥效,比較興奮,他的眼睛比先前還要亮,吊高的那束馬尾尚未完全停止搖晃。
他就這樣摁住腰間的二十春,緊緊盯着岑再思,一連聲地問:
“大小姐,岑再思,你叫岑再思。”
“一直都叫岑再思,對嗎?”
……不然呢?
她不叫岑再思,難不成她還被奪舍了?
他問這個做什麼?
岑再思抱臂,迅速從祁白那張我見猶憐的戰損面容中抽身而出,疑心病大犯特犯,在識海中問道:【我記得境東那邊的咒修是不是說用修士的姓名就可以下咒來着?】
奶停頓兩秒,意識到岑再思在思考些什麼,頗有幾分無語:【妹妹,不要抛開修為談技能。光靠一個名字就下咒,至少得是化神期的修為才行,你看他像嗎?像個咒修還是像個化神期?】
岑再思不管,岑再思疑心,岑再思含糊地回答祁白:“也許吧。”
于是祁白靜默了一瞬。
他似乎有些不太能接受這個答案,聚起眉梢,抿緊雙唇,眼眸中的亮光漸漸褪去幾分。
【确實有幾分姿色哈。】奶再次感歎。
岑再思看夠了,對岑溫擡下巴:“别光站着看,再給他件家袍。”
岑溫如夢初醒,開始翻儲物袋。
沉默地揮手換了件法衣,祁白又重新盯着她,半晌冷不丁換了個問題:“龍小天是什麼?”
“……”
“……”
啊?
【……他哪聽來的龍小天?】
岑再思試圖控制自己空白的表情,心下卻重重一沉。
随身老奶同樣停頓了一瞬:【他怎麼會聽到我在你識海裡說話?】
下一刻又似乎想到什麼:【等等、等等!】
岑再思在飛快回憶自從遇到祁白後的一言一行的同時,濃烈殺意難以遏制地從她心底汩汩湧出,某種似乎從進入秘境起便漸漸積存至今的惡氣從角落彌散而上,準驚劍随着她的神念微動而出鞘半截。
若是祁白真的聽到了她和随身老奶對話的聲音,真的發現了她自六歲起便背負上的這個秘密。
跟着準驚的動作,剛剛才被祁白奮力插回劍鞘的二十春又立刻發出聲劍鳴,再次奮力彈出些許!
哪怕再麻煩,再不妥帖,再容易為日後的修行留下心魔和障礙,她也必須——
【你上頭那會兒說的!】
随身老奶急急喊道。
殺意一頓。
岑再思終于在相似的場景下捕撈到了微妙的印象。
——秋季區域,她抓着祁白的手腕探查,祁白掙脫後,二十春在他的劍鞘裡掙紮着彈出。
那時不太清醒的她說:龍小天,拿着你的劍準備威脅誰?
“……”
“……”
……他就牢牢記着這種東西留到現在幹什麼?
岑再思仍舊抓着準驚,神情不變,心底卻亂七八糟地罵了很多東西。
她心緒紛雜,又罵得很難聽,連随身老奶都有些聽不清她正罵的具體内容。
而龍小天本人還在等待着她的答案。
“龍小天,是我給你起的新名字,象征着你……算了,别問。”
岑再思還在心底忙着亂七八糟地罵人,面上木然道:“就那麼随便叫一下,你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