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相識後的第一個年沒能一起過，準高考生申翎隻得到了少得可憐的五天假期，比廣大社畜還要稀少；至于舒詞，一竿子被公司扔到國外去出差，一天的假都沒了。

舒詞覺得很可惜，他原本還打算帶申翎回一趟老家，祭拜一下申老師和姐姐，結果現在連一起包餃子吃頓年夜飯都實現不了。

既然家裡沒人，申翎幹脆留在了學校，像他一樣不回家的學生不少，畢竟高考這座山擋在前面，放不放假、過不過年的顯得渺小了很多。

留校的學生重新分配宿舍，申翎被塞進二人寝，要知道二人寝的位置是很珍貴的，大部分人隻能擠四人，他當初和舒詞鬧别扭申請來的那間也是。

臨時室友叫虞醒，不是一個班的，不過申翎跟他在球場有過幾面之緣，一起打過友誼賽，勉強算個點頭之交。

兩人都不怎麼說話，各幹各的事，倒是很清淨。

不說話歸不說話，不代表沒有觀察。申翎發現虞醒學習之餘總抱着手機發呆——沒有刷什麼頁面，沒有看視頻打遊戲，停在微信界面，像在等誰的消息。

這在他們這個年紀再平常不過，申翎猜測虞醒的女朋友應該是回家過年去了，而且大概率還鬧了點小矛盾，不然也不至于等不到消息。

很快他發現自己的猜測大方向上沒錯，就是小細節偏得離譜。

學校給他們放除夕當天以及前後兩天，還算人性化。申翎和舒詞提前約了年三十晚上會打個電話，他心裡期待，但面上要表現得無所謂、甚至不耐煩；遺憾的是，舒詞太忙了，連哄他的時間都沒有，于是變成了小孩子幼稚的自憐自艾。

食堂給這些留校生做了年夜飯，申翎對這種熱鬧場面倒也不陌生，他外公是村裡最受人敬重的老師，以前每年過年都會被請到其他家裡吃飯，農村的年總要一大家子聚在一塊兒，才算得上團圓。

他跟虞醒是室友，幾天下來習慣了一起去吃飯，今天也不例外。

吃到一半，食堂裡的電視還在放春晚，虞醒放在桌邊的手機震動了下，他瞥了眼，唰地站起來，在其他人的注視下拿起手機匆匆走出去。

申翎心下了然，應該是那個誰終于願意回消息了。

虞醒走得匆忙，外套都沒拿，申翎本着好人好事的原則幫他拿出去——絕對不是想八卦——出了食堂，截然不同的凜冽溫度撲面而來，他四下看了看，自己那位癡情的好室友穿着單薄的衛衣，站在零下的冬夜裡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