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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酒吧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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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館環境不太好,外面又一直有卡車進出,顧燈一晚上都沒怎麼睡。第二天,顧燈吃了頓難吃的早餐,和保險公司處理完後續工作,報了個小團去死馬鎮。沒人認出他,顧燈戴着口罩耳機,一路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窗外景色全變了,山和樹木完全消失,連動物也不見蹤迹,積雪仿佛沙漠覆蓋大地,他們正行駛在極地荒漠裡。

很難想象世界上還有這樣的地方,更難想象的是,連這樣的地方居然也有了人類的足迹。

他們在天黑前抵達了死馬鎮,這是一個因石油開采繁榮起來的小鎮,也是道爾頓公路的官方終點。但從地圖上看,這裡距離北冰洋還有七八公裡的距離。

顧燈找到領隊想要繼續北上,導遊很有原則,說因為政策和安全原因,死馬鎮就是遊客能抵達的最北點。

顧燈:“我加錢。”

領隊:“加錢也不行。”

顧燈說出個數字,領隊被他的真誠打動,聯系石油公司員工,讓他順利混了進去。

顧燈換乘公司内部車輛入内,可哪怕如此,他依舊沒有看到自己想看的東西。這裡到處都充斥着人類工業的痕迹,沿途布滿鋼架和集裝箱,領隊指着前方,說那裡就是北冰洋。

顧燈擡頭望去,沿海油田亮着一排燈,突兀又詭異。

回程路上顧燈突然變得非常安靜,他又失眠了,不得不服用安眠藥和鎮定劑。輕躁狂迅速消失,他開始進入漫長難熬的抑郁期。

接下來的旅程顧燈都提不起任何興趣,他渾渾噩噩地回到費爾班克斯,呆在酒店再也沒有出去。直到一周後,他接到旅行社電話,說他預約的觀鲸團就要出發了。

顧燈其實已經沒那麼想看了,畢竟他早就在網上看了無數遍鲸魚視頻。

今晚睡着前,他又打開了手機裡的視頻。

正值黃昏,天空呈現漂亮的粉紫色,海水平靜,像西湖水一樣濃稠、肥厚、富有光澤。突然間,水面蕩起一陣漣漪,座頭鲸躍出海面,留下一片夢幻的光影。

顧燈反反複複看了好多遍,又把視頻保存到手機,借此熬過了無數次難捱的抑郁期。

視頻看了一遍又一遍,顧燈還是決定去看看鲸魚。觀鲸那天天氣很好,陽光明媚,西沃德小鎮色彩缤紛,顧燈戴着口罩墨鏡,用望遠鏡搜尋鲸魚。

出航3個小時,他們始終沒有看見鲸魚,顧燈幾乎已經快要放棄。就在這時,廣播突然傳來播報,說前方發現了鲸魚的蹤迹。

遊艇一路飛馳,20分鐘後顧燈終于看見了座頭鲸。

周圍霎時響起一陣歡呼聲,顧燈也跟着興奮起來。這時候他确實是開心的,也拍了很多照片和視頻。可這種開心存在的時間太短了,别人看見鲸魚能開心好幾天甚至是幾個月,可顧燈的開心卻隻能維持幾小時,幾分鐘,甚至是隻有看見鲸魚的那一瞬。

返程時,同船旅客興奮地交流着觀鲸體驗,顧燈獨自回看視頻,突然發現座頭鲸皮膚布滿舊傷,大片白色藤壺寄生表面,像一隻隻患了白内障的眼睛。看着密密麻麻的藤壺,他突然感到一陣惡心,忍不住低頭幹嘔起來。

有人過來詢問是否要幫忙,顧燈搖頭,說自己隻是有些暈船。

下船後這種不舒服的感覺更明顯了,顧燈不敢開車回安克雷奇,打算在西沃德住一晚再回去。

他在西沃德睡了兩天,不僅沒有好轉,反而變得更加焦慮。因為他始終無法忽視看見藤壺的沖擊,哪怕他删掉視頻,吃了鎮定劑,依舊不能從絕望中逃離。

對他來說,鲸魚是自由和美好的象征。在他因為各種事情陷入痛苦時,在遙遠的阿拉斯加,卻有鲸魚正在躍出海面。每當這時,他心裡就會湧出一種治愈的東西,支撐着他繼續活下去。

可這一刻,那種美好的想象幻滅了——原來連鲸魚都不是完全自由,它們同樣會遭遇環境污染,被藤壺寄生,受到螺旋槳的傷害,甚至是人類的捕獵。

第三天,顧燈終于驅車返回安克雷奇,車載廣播說海邊有一頭擱淺的虎鲸,有工作人員抵達,正在組織救援幫助虎鲸重回大海。為了驅散藤壺給他帶來的沖擊,顧燈決定去看一看這頭虎鲸——不被藤壺寄生的鲸魚。

抵達時空中正下着小雪,路面泥濘,顧燈停好車,擠入圍觀的人群。人群中傳來一陣歎息,然後有人輕聲哭泣。

此時顧燈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直到他走到最前面,霎時間愣在了那裡——他看見了一頭死去的虎鲸。

顧燈面前就是虎鲸的眼睛,非常小,灰白的眼球堆在聳立的眼皮上,像是月球上被砸出的隕石坑。

顧燈呆呆和它對視,大腦突然轟的一聲,他的世界崩塌了。

一股強烈的惡心直沖腦門,顧燈轉身沖出人群,忍不住彎腰嘔吐。食物殘渣從他喉嚨裡湧出,像是被嚼碎的内髒從身體裡脫落。顧燈聞見自己身上發出的臭氣,看見腐液滲出毛孔,就好像,他已經變成了一具屍體。

“叔叔,你還好嗎?”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顧燈埋着腦袋,沒有回應。

“叔叔,需要幫你叫救護車嗎?”小女孩兒的聲音又近了些。顧燈終于擡起了頭,出現在他面前的是一個穿紅色羽絨服的小女孩兒,她看上去隻有五六歲,雙眼漆黑,表現沉着而冷靜。

不用。

顧燈張嘴想要拒絕,可奇怪的是他一開口就變成了抽噎。顧燈想讓自己停下來,喉嚨卻堵得厲害。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隻得虛弱地擡起右手,用力擺動。

小女孩兒蹲在他面前,說:“可是叔叔,你看起來真的很難受。”

顧燈用力呼吸,終于擠出一句破碎的回應:“沒關系的,對不起……”

“行吧,那我就在這裡陪你,”小女孩兒在他旁邊坐下,雙手圈住膝蓋說,“難受記得告訴我。”

顧燈搖頭,不想給小朋友留下陰影。

小女孩兒卻拍了拍他肩膀,用大人的語氣安慰:“沒事的,會好起來的。”

顧燈把腦袋埋進臂彎,肩膀小幅度地顫抖起來。

他情緒崩潰得非常突然,但也消失得極為迅速。滔天的痛苦瞬間蒸發,顧燈擡起頭,已經有些想不起來,自己剛才在難過什麼。

真神奇,他又恢複成了正常人的樣子。

也就是這時,顧燈發現小女孩兒還在這裡。

見他擡起頭,女孩兒非常自來熟地說:“我叫阿裡,有獅子、太陽、海洋的意思。你也可以叫我阿格維奇,這個名字傳承自我的曾外婆,在因紐特語言裡是弓頭鲸的意思,不過大家都說這不太好發音。”

顧燈吸了吸鼻子,說:“你可以叫顧燈。”

女孩兒沒聽清,歪頭問:“Good?”

顧燈沒有糾正她的發音,于是阿裡又問:“Good叔叔你好些了嗎?”

顧燈:“好多了,謝謝你。”

阿裡點點頭,抱着膝蓋繼續坐在沙灘上。她沒有再說話,隻是一動不動地看着虎鲸的屍體。

阿裡一直都是一個人,直到顧燈準備離開,依舊無人接應。顧燈有點兒不放心,問阿裡家長在哪兒。

“爸爸在叔叔店裡,媽媽在工作。”阿裡說。

顧燈突然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你自己出來的?”

“還有曲奇,”阿裡說,“我們一起來看虎鲸。”

顧燈這才松了口氣,說:“好,叔叔陪你去找曲奇。”

“曲奇不用找,它一直乖乖待在那裡。”阿裡擡手往自行車旁一指,喊,“曲奇,和叔叔打招呼。”

阿拉斯加犬:“汪~!”

顧燈:“……”

顧燈頭又疼了起來,蹲下身問阿裡:“你家在哪兒?我送你回去。”

阿裡:“我可以自己回去。”

顧燈語氣嚴肅起來:“上車,我送你。”

阿裡表情警惕:“爸爸告訴我,不能随便上陌生人的車。”

顧燈:“你拍照把我車牌号發給爸爸,然後我送你回去。”

“噢饒了我吧,”阿裡翻了個白眼兒,埋怨起來,“你看起來就像是一隻保護欲旺盛的母雞。”

顧燈拍下車牌号,面無表情:“離家出走的小孩子沒有資格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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