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落實了她一日聽三回情話的要求。
江鶴雪将信箋蓋在面上,脫力地倒在黎漾肩上。
“我現下當真喜歡他。”她無可奈何地笑着。“怎麼辦。”
“是感動。”黎漾拍她的臉。“清醒點。”
“我沒出息,你罵我吧。”江鶴雪喃聲。“我當真想和他這般過下去。”
“假戲摻真情地過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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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漾懶得罵江鶴雪,隻揪着她成日調香粉,自己在一旁設計耳墜與發簪,遣匠人打了模子,又讓她壓模制成。
多日細細碎碎的雪停了。
醜月廿九,雪後初晴,恒安王殿下迎娶恒安王妃。
卯時初,江鶴雪便被喜娘拎起來梳妝。
她一面打着呵欠,一面由對方擺弄,直到看清鏡中被抹得看不出真容的一張慘白面孔,方清醒過來:“停停,昭華見着,怕會覺着王妃被掉包了。”
“讓她自己化吧。”黎漾跟着起了個大早,在一旁淡聲。“這麼多年,沒見你這麼醜過。”
銅盆裡的清水被厚重脂粉染得灰白,鏡中少女終于露出那張不施粉黛也妩媚明豔的面容來。
江鶴雪似往常那般薄薄敷了層粉,描眉畫目,隻在點口脂時動了些心思,換了盒石榴花汁染的正紅口脂,攬鏡彎唇。
膚白勝雪,紅唇鴉發,獨特的紫眸映着晨曦,嬌豔流光。
華美繁複的正紅喜服加身,布料厚實到足以抵禦冬日的嚴寒,上身卻并不沉重,柔滑似雲,金線細密繡成比翼鳥,熠熠生輝。
“竟是滇西正紅的鹣鲽緞。”黎漾感慨。“不愧是皇叔,番國進貢的好東西應有盡有。”
江鶴雪莞爾:“同你說過,他待我極好。”
黎漾“嗯”了聲:“多說無益,你自己把握。”
日光漸亮,隐隐聽到遠方迎親的喜樂聲,吹鑼打鼓,好不熱鬧。
江鶴雪的手中忽然被黎漾放了一個桃木匣,盒蓋敞開,内裡是一支雕着并蒂蓮的鑲金發簪,芳香馥郁。
“添妝禮。”黎漾見她将發簪取出嗅着,面不改色道。“借了點你的歡宜香粉。”
江鶴雪用力眨了眨眼,壓下那點酸澀:“你為我簪。”
她沒再聽到黎漾開口,隻看到鍍金的并蒂蓮在發上綻開。
眼前光影被紅蓋頭遮蔽,喜樂聲由遠及近。
“新郎到——”
江鶴雪踩上婚鞋,由喜婆攙扶着走到正廳。
震耳欲聾的喜樂聲裡,青年的腳步聲穩健有力。
江鶴雪微微垂首,望着婚鞋尖綴着的比翼鳥。
視線裡出現了另一雙正紅婚鞋,鞋尖上的比翼鳥相碰,振翅欲飛。
熟悉的、冷冽的雪松香鑽入鼻腔。
垂在身側的一隻手被沈卿塵輕輕托起,柔滑的紅綢被擱入掌心。
江鶴雪攥緊紅綢,輕扯了扯,另隻手握着紅綢那頭的青年随即輕扯了扯,以示回應。
“瓊瓊。”沈卿塵的嗓音一如素日清冽溫柔,卻隐隐發顫,應當是不知該說什麼妥當,複又輕喚。“卿卿。”
江鶴雪不禁彎唇,翻手碰了碰他的手指。
果然被他攥緊了手。
“昭華,”她笑着撓撓他的掌心。“你再磨蹭,你的王妃要站腳酸了。”
“莫非——你并非迫不及待地要娶我?”
她故意将手向回縮,語聲難掩失落:“是我自作多情,抱……”歉。
話音未落,身體陡然一輕。
她被打橫抱起,下意識攬上他的頸:“昭華,你做什麼?”
“不是要抱麼?”沈卿塵話音帶了幾分笑。“卿卿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