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沈卿塵重回殿中,沈澤林已回席上坐下。
“喝酒了?”他嗅到些酒味,問。
江鶴雪搖頭:“翎王來敬,我沒喝。”
“他同你說了何事?”
江鶴雪沒答,用玉箸夾了他剝好的蝦尾,蘸了調和汁喂給他。
沈卿塵并未猶疑地咬下。
怎料蝦尾蘸足了調和汁,甫一入口,他便毫不設防地被辣到,冷白面頰頃刻漫上紅暈。
偏他又吐不得,隻得囫囵咽下,取了杯盞飲水解辣。
白水卻是燙口的,一口抿下去,喉中辛辣更甚。
沈卿塵緊抿着唇,辣到一句話也說不出,隻偏首,一瞬不瞬地瞧着江鶴雪。
紅意從頰側染上他眼尾,薄唇微腫,绯色濃重。
江鶴雪面上笑意分外惡劣:“小兔子,欺負你好有趣。”
沈卿塵嗆咳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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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究竟講了些什麼荒唐言?”好容易平複下來,沈卿塵又問。
“他說……”江鶴雪擡眸瞧了眼對面的沈澤林,故意道。“說你戀慕我十餘年,見不着我便寝食難安,日日都想同我黏在一處。”
沈卿塵動作一滞,頭回正視了沈澤林一瞬,耳垂不知是辣得還是羞得,紅到幾近透明。
“昭華,你怎的這般好騙?”江鶴雪笑得彎眸。“似是被我賣掉,還會為我數銀子一般。”
“值多少?”
“嗯?”江鶴雪反應了一瞬才明白,逗他。“八千兩?一萬兩?五萬兩?”
“我給你。”沈卿塵在桌案下悄悄攥她的手。“别賣。”
江鶴雪眸中笑意更甚,扣了他的手指,同樣悄聲:“不賣。”
“昭華是無價之寶。”
兩人旁若無人地耳語,将另一面的沈澤林驚得瞠目結舌。
他回想起江鶴雪方才漫不經心的回話。
“八九分?那便是我比他的初歡更美一二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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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鶴雪有午歇的習慣。
撐着精神到午時末,她實在是倦乏,脊背塌下幾分,悄悄往沈卿塵身上靠,一點點洩力。
“乏了?”沈卿塵手指勾了下她腰上的珠鍊,将她提直。
江鶴雪想打呵欠,又覺不雅失禮,反複壓了幾回,瞳仁便籠了一層薄薄的水霧,含混地“嗯”了聲。
“再兩刻鐘結束。”沈卿塵用手掌虛虛抵住她的腰際。“帶你去月華殿午歇,可好?”
“你先前的寝殿?”江鶴雪問了句,聽他應聲,才點頭。
回千香坊要半個時辰的車程,雪梅雪蘭都随她進了宮,再待炭盆燒熱,湯婆子捂暖寝被……
必定是選離得近又條件舒适的月華殿了。
“多謝昭華。”江鶴雪嗓音因着倦乏平添幾分嬌。
與壽宴前冷言冷語的模樣大相徑庭。
“稍後我須得處理些宮務,遣宮人引轎。”沈卿塵壓下想揉揉她發頂的沖動,輕聲。“側殿常年空着,恐有疏漏,宿正殿。”
“你同榮昌約在幾時?”江鶴雪眼皮發沉,又惦記着正事。“我叫雪梅到時辰叫醒我。”
“待你睡足便是。”沈卿塵面不改色,輕輕揉着她的腰側,讓她放松幾分。“不急這一時,待我事畢,陪你去。”
江鶴雪困乏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