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鶴雪沒放在心上,依舊挂着淡淡笑意:“蘇小娘子誤會了。”
“哼,誤會你什麼?”蘇靈兒不依不饒。“當街對男子投懷送抱的娼.妓.——”
“我當是哪個人牙子手裡的,嘴這般不幹淨呢。”蘇靈兒話音未落,便被一道帶着諷刺笑意的女聲截斷。“原來是蘇小娘子——”
本沒打算回嘴的江鶴雪詫異地轉眸望去。
兩匹駿馬一前一後在三人身邊停下。
前頭那匹棗紅馬上,是一對身着搪瓷藍色衣衫的青年男女,相偎共乘,方才出言指責蘇靈兒的便是那位少女。
而坐在後面那匹白馬上的白衣青年——
江鶴雪無意識地彎了彎唇。
說小神仙,小神仙到。
-
“你——”蘇靈兒被藍裙少女一句話氣得不輕,想要還嘴,卻被身側蘇朗拽了一下袖角,不情願地跟着行禮:“晚生/臣女拜見恒安王殿下。拜見瑾王、瑾王妃殿下。”
江鶴雪亦規矩行禮。
“不必同我多禮。”沈卿塵翻身下馬,折扇輕抵她的手腕,讓她直身。
“免禮吧,二位。”瑾王妃謝君宜這才對蘇氏兄妹道。
蘇靈兒捏着繡帕憤憤直身,不敢瞪謝君宜,隻敢瞪江鶴雪。
“蘇氏幼女既不知禮節,明日便進宮學習。”沈卿塵向前一步擋住她的視線,淡聲吩咐。“雪竹,去知會謝皇嫂。”
雪竹領命而去,蘇靈兒愣在原地,面色慘白。
進宮學禮節……重禮嚴苛的謝皇後……
這消息傳出去就足夠讓她名聲掃地了,何況若做不好,相當于被褪層皮下來……
“江娘子。”蘇朗不忍地瞧了瞧幼妹,卻是對江鶴雪求情。“舍妹年幼,性子頑劣嬌縱,難免言差語錯,還望您莫要同她計較,諒解一二,改日蘇某必定帶靈兒上門謝罪。”
“蘇公子這話說的有趣。”江鶴雪悠悠笑了。“若是我不求情,還成我小肚雞腸了?”
蘇朗沒想到她會直接挑明這話,神色僵住。
“此乃殿下之意,我若為你求情,便是忤逆殿下,不又成了個以下犯上的人?”江鶴雪毫不留情地點明。“蘇公子有這功夫,不若快些帶幼妹回府收拾行囊。”
謝君宜最先忍不住,拍着手笑出聲來。
環着她的瑾王沈澤川随即掐了掐她的臉,見蘇氏兄妹灰溜溜地離開,才笑着道:“不叨擾皇叔了。”
他微施一禮,摟住謝君宜,策馬離開,留沈卿塵與江鶴雪兩人相處。
-
“來尋我的?”率先開口的是江鶴雪。“一起回去?”
沈卿塵“嗯”了一聲,拉過白馬的缰繩,問:“想騎馬嗎?”
“我不會。”江鶴雪摳淨最後一小片種皮,嚼着栗子,含混道。
“我可以教你。”沈卿塵溫聲道。“若是你想。”
“我哪有……”江鶴雪下意識地要以自己不得閑亦不得興緻拒絕他,瞥見他眼裡的期待,話頭轉了:“如何教?”
她咽下栗子,又起了逗他的心思:“像瑾王與瑾王妃那般?”
“可以。”沈卿塵毫不猶豫地應下,直直瞧她。
這回應快得出乎了江鶴雪的預料,一時也沒接話,隻與他對視。
他的眼睛很漂亮,眼型是溫柔多情的桃花眸,瞳仁是淺澈的琥珀色,睫毛纖濃,垂眸望她時,下眼睑會拓下淡淡的陰影。
“算了吧。”江鶴雪被他瞧得遲疑了一瞬,才笑着拒絕。“沒名沒分的,别再有傳言叫你聽了去,惹了不虞。”
“若是今日未見着我們,你要如何做?”沈卿塵順着她的話問。
“走呗,吵架多麻煩。”江鶴雪渾不在意地笑。
“是她惡語傷人。”沈卿塵并不認可。“讓你受委屈。”
“若是這般的話我句句放在心上,怕早已郁郁而終。”江鶴雪又剝了顆栗子吃,甜糯的口感讓她餍足地眯了眯眼。“這會兒也吃不到這好味道的栗子了。”
可沈卿塵隻想,她以前不是這般的。
分明幼時,白水濕了袖緣都要黏黏糊糊地同他抱怨許久,而今親耳聽着那般難聽的話,還能笑盈盈地同他閑聊。
“别想了,給你也嘗一個。”江鶴雪見他依舊不悅地抿着唇,主動剝了顆栗子送到他唇邊。“我精心挑的,甜的。”
炒開口的栗子最是甜糯味好,也容易剝開,而不開口的栗子種皮難剝,幹澀又不入味。
沈卿塵重新垂睫看去。
剝好的栗子果肉飽滿澄黃,少女捏着栗子的手指蔥白纖細。
他依言咬下,可江鶴雪卻沒松手讓他銜走。
她擡起指尖,點了點他的唇,修剪橢圓的指甲前緣收尖,輕劃過他的唇瓣:“甜嗎?”
心尖都為她這輕輕一劃顫抖,绯色再度染上耳緣。
沈卿塵想起那日,她壞心眼地輕咬他的指尖。
也是這般的酥癢,令他羞于言明、甚至羞于見她的酥癢。
她會有這般的感受嗎?
沈卿塵耐住耳畔燙意,學着那日她的動作。
輕咬上她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