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從雁這時候神志比方才清醒,不可思議自己會吞了雲秀昭給的丹藥,滿臉不可置信的盯着雲秀昭看。
左從雁擰眉,殺心又起。
“告訴我,你喂我的是何物!”
“丹藥呀……”雲秀昭惶恐地眨眨眼,以為是左從雁不相信他煉制的丹藥有用,掏他的儲物袋,亂七八糟的捧出一堆東西,模樣如數家珍,“這顆是能助眠的,這顆是能讓人立馬精神的,至于剛才喂你吃的那顆,剛好是我練出來可以遏制内丹靈力洩露的。”
雲秀昭越說越小聲:“我修為不精,可煉制的丹藥十有八九能對得上症狀,師兄你放心便是……”
“胡言亂語。”左從雁不懂煉丹,雲秀昭那一捧堆在他眼中和緻命毒藥别無二緻,劍身一凜,頃刻間,雲秀昭手中的丹藥湮滅成粉末飛散在空中。
雲秀昭的臉刷地變得蒼白,他氣憤道:“你怎麼全毀了?”
左從雁收劍,眉宇間盡是冷漠:“不過全是些沒用的東西,毀了便毀了。”
他嘴角溢出血迹,逼出了丹藥。
雲秀昭的好意全白費了。
雲秀昭鼻頭一酸,心血白費,心痛不已。
他采藥不像别人那麼容易,練氣修為爬到無垠派後山,有時三四日往返都是問題。别人尚能禦劍,他隻能掐着點,等門派專給外門弟子的靈船,一坐兩個時辰,至後山奇草峰又要輾轉到另外的峰巒采另外一株草藥。
有些草藥嬌貴,根不能離土半日,枯萎後化成渣碎,沒了該有的藥效,而一些需陳放三日,拈、磨、鑿方才能初成步驟。
其餘的耗費的心血,不是一言兩句能說完的,雲秀昭為了給左從雁能暫時能補上他内丹上的裂縫,堪稱煞費苦心。
左從雁不領情雖在他意料之中,卻難免會失落,拽緊儲物袋,一言不發了。
毀了那幾顆腌臜玩意,左從雁心中大為痛快。
可雲秀昭定定地不走,單薄的衣袍遭樹枝挂了幾個破洞,傷神的神情根本讓人忽視不了。
左從雁狠狠地一愣,雲秀昭莫非是個木魚腦袋,羞辱他,毀他煉制的丹藥,也不足令他望而生畏?
雲秀昭深吸了一口氣,吸了吸鼻子,再擦了擦溢出眼眶的眼淚。
緘默不語中,雲秀昭在他破舊的儲物袋裡掏了掏,眉毛一揚不住欣喜。
左從雁皺眉看他。
雲秀昭像要給他一個驚喜,握着拳頭的手伸在左從雁眼前,慢慢的張開,裡面的黑色丹藥粗陋得甚至不光滑。
左從雁打算扭頭就走,雲秀昭笑嘻嘻的去碰碰他的肩,沒臉沒皮的整個人要貼在左從雁身上了,他自己幫左從雁找補。
“左師兄你說得對。”
左從雁懵了:“對什麼?”
雲秀昭誠懇道:“丹藥啊,我自知學藝不精,煉丹的功法看的一知半解,在外門沒誰能教我,至于那個授課的長老,”雲秀昭癟嘴嫌棄,“他對我很是看不上。”
“總之,左師兄嫌我粗制濫造,我覺得十分正确,因此我虛心接受。”
轉而,雲秀昭笑臉相迎,把那顆烏七八黑的丹藥獻寶一樣遞在左從雁跟前,左從雁覺得雲秀昭又要作妖了,警惕地一躲,雲秀昭趁空湊得他又很近。
左從雁吐出二字:“作甚?”
雲秀昭道:“我煉了兩顆丹藥,這個也能稍微能止住你的金丹的破損。”
左從雁垂眼,問出心中疑惑:“哦?我甚是疑惑,雲師弟是如何得知的?”
左從雁步步緊逼,笑得有幾分滲人,似笑非笑的模樣比正兒八經審問雲秀昭,還要可怕。
雲秀昭暗叫不好,抓耳撓腮想不出借口,幹脆一不二不休,跟左從雁做個坦白算了:“以前是我太莽撞,我年幼無知,您能不能大人不計小人過……放我一馬。”
左從雁不解雲秀昭為何突然道歉,認真地問道:“雲師弟你還未回答我的問題,你是如何得知我金丹破損的?”
雲秀昭啞然,面對左從雁難以蒙混不過關,幹脆裝瘋賣傻:“……三年前,我推你墜崖,我……”
雲秀昭艱難的吐出這幾個字,邊說邊看左從雁的臉色。
左從雁唇角輕揚,黑眸鎖定他,芒刺般的目光令他後背發涼,卻難覓一絲溫度。
“墜崖?”左從雁輕聲念出,飄進雲秀昭的耳朵裡。
雲秀昭心口一跳,索性語速加快,省略了原主踹左從雁墜崖的過程,重點強調他三年以來如何的改過自新。
天知道他每說一句話,要看一眼左從雁臉色,内心有多忐忑不安,最後雲秀昭真心實意的迫切需要明白的左從雁态度,語氣誠懇加真切:“是我的錯,當年我如此頑劣……左師兄,我……”
雲秀昭拿捏不準左從雁的态度,說話間頭越來越低,心中也不免猜測,會不會激起左從雁痛苦回憶。
他本來對自己殺意滿滿,這下豈不是怒氣更加要沖天了?
他看見左從雁手中的劍在震鳴。
雲秀昭冷汗猛地冒出幾顆,他打算賭一把,他賭左從雁不會輕易的殺他。
畢竟,他體内有原主剔的靈感尚存在體内,左從雁冒然殺他,靈骨隻是随他消散。
左從雁得不償失。
内心另外有一道聲音又告訴雲秀昭。
左從雁不殺他,但可以虐他。
捉一個人半死不活的關着,慢慢折磨同樣是一個良策。
半響,左從雁笑了,說了句不相關的話。
“你來找我……是為了要我幫你采藥?”
雲秀昭啊地一聲,他到底哪一句話說得有偏差,左從雁理解的會有那麼大的偏頗。
左從雁又上前一步,和雲秀昭鼻尖對鼻尖,湊得要多近有多近,雲秀昭想要逃,他不允許地扼住雲秀昭的手腕,直至雲秀昭腳跟抵在蒼天大樹的樹根,完全逃脫不掉。
雲秀昭心口顫了顫,要掙脫左從雁扼住在他手腕的力,左從雁的腳卡住他的□□,雲秀昭大叫:“我在跟你道歉,你聽見沒有呀……”
左從雁思考般停頓他的連貫動作,狹長的眼眸淬了一團幽深的火焰:“聽見是聽見了,雲師弟想教我陪你去采藥。隻是為何平白無故的編上一個荒謬的故事,給我聽呢?”
用“荒謬”二字來形容原主曾經做的頑劣事迹,最大受害者左從雁輕巧地說出來,莫非是不記得之前發生的一切了?
雲秀昭努力回憶原主,發現并未提及主角哪一段有失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