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垠派意在擇選适合修真天道的弟子。
修真一事,一則心性,二則領悟,三則天賦。留外門者三載見分曉,若并未達标,證明漫漫修真路與此人無緣,給幾塊靈石當做路費回去。
一半一半的弟子站在羲和大殿兩側,靈力通過者右邊,差一點任由他們選擇,是選擇留在仙門當外門雜役弟子,再等三年參加靈力測試,或是拿靈石走人。
完全沒達到修為的弟子,則會直接歸回下域凡塵。
“一百零三個……差最後一個。”
器宗二弟子許雲合手中拿着名冊,最後隻差雲秀昭未到場。
左右張望,心想雲秀昭做人也真是,前幾日,搖了一隻紙鸢高價求他辦事,怎的到了今日,神龍見首不見尾呢?
不對,是連雲秀昭的影子都沒見着!
雖是收了雲秀昭的好處,眼下測試即将結束,若他有意拖延,看上去他收雲秀昭好處的事情,會不會很明顯?
他跑到左從雁面前,拿捏不準到底留不留雲秀昭。
“大師兄,可否要再等等雲秀昭?”
他一出口,後悔得隻想打自己的耳巴。
左從雁和雲秀昭之間的關系很微妙,是衆所知周的事。
雲秀昭修為低微,為人嚣張,以往仗着安洲雲門,處處貶低同門弟子,雲門勢微,也不見他收斂。
近幾月,足有眼巴巴上趕着貼左從雁的趨勢。
天驕之子無奈傍上一個狗皮膏藥,換作是誰都會心存膈應。
左從雁擡眼,素來沉穩的聲線依舊平穩,其中,裹挾一絲嗤笑,轉瞬即逝:“他還沒來麼?”
一句反問,許雲合更拿不準左從雁的态度了。
左從雁抱手而立,高挑利落的身姿迎風而立,長發高束,眉眼帶笑尚有淩厲之姿,一陣微風吹過,牽引着他的視線,一抹紅白身影出現在廣闊雲霧缭繞的大殿中央。
左從雁俯視望去。
雲秀昭氣喘籲籲闖入羲和大殿,登了最後的長階,逆風而行,風吹拂赤色的發繩随黑發在空中劃出一個弧度。
他不會禦劍,小跑着來這邊。
許雲合順左從雁的視線看去,根本無視不了,一路跑來,滿意都在說“再給他個一次測試靈力機會”的雲秀昭。
天呐,到底要不要給雲秀昭這個機會啊!
“許師兄……大師兄也在啊。”
雲秀昭縮了縮脖子,三年前踢左從雁那一腳,如今每次見到他,心中總是萌生怯意。
左從雁是誰?
是龍傲天啊!
是那個原主一腳踹下去,完完全全得罪了的未婚夫!
一般誰惹到主角,注定被打臉!
熟知劇情發展法則,擔心左從雁記仇直接在這一環節搞死他,雲秀昭暗暗懊惱,早知方才不和那人糾纏直接被靈石就好了,哪還要像現在……
“實在是對不起許師兄,晨時耽誤了些時間,可以給我一次機會嗎?”
堪稱溫聲細語,完全不符合人人傳出雲秀昭嚣張跋扈的性格。
許雲合暗暗用餘光打量左從雁的臉色,心想也許因為有左從雁在,雲秀昭才佯裝乖巧。
雲秀昭性格不好,長相确實漂亮至極,一十又七的年紀,反而徒添幾分少年氣。
許雲合被姣好的皮囊折服,可身邊有左從雁在,實在不敢擅自定奪,側身拱手請求左從雁的指示。
左從雁目光落在雲秀昭身上,語氣溫和道:“三年一次靈力測試,雖不知你是因何事耽誤,倘若錯過也着實可惜。”
“也罷,讓他測吧。”這句話是對許雲合說的。
不止許雲合,連雲秀昭也微微睜大雙眼。
龍傲天……
居然并沒有趁機會打臉他?
那是不是說明,可以進一步努力抱左從雁大腿了?
雲秀昭要感動的淚水湧動了。
而在一旁許雲合,面上平靜,心底也在啧啧驚奇。
不愧是無垠派道德楷模,面對人見人嫌,如同行走的狗皮膏藥未婚妻,還能忍住不給雲秀昭使絆腳。
左從雁後退一步,向雲秀昭颔首示意:“來測吧。”
一塊銀盤懸空滾轉,淡藍的靈氣萦繞,通常此物是上古師祖流傳而來的法器,名曰問盞。
雲秀昭忍不住看了眼許雲合。
不知他有什麼障眼法,能使上古法器測得靈力達到無垠派規定的目标。
許雲合雙手在前,對雲秀昭眨眨眼。
即使如此,雲秀昭還是緊張得生出一層薄汗在手心。
直覺告知他許雲合不靠譜,所以在來的路上急匆匆吞了幾枚短時間内助長靈氣的藥。
穿來三年,功法他看不懂,但雲門特有丹修手冊他卻是讀了個透,修為沒漲多少,全研究在丹藥上了。
此丹名為潮落丹,靈力暴漲後又迅猛消退,副作用接踵而至,全身乏力,便會發熱不止。
但如果許雲合無法左右法器,他還有一層保障留在無垠派。
許雲合撥動法器銀環,雲秀昭慢慢放手逆方向反撥,下面刻度雖他輸入的靈力轉動,陣陣蕩出一波靈氣。
左從雁一眼便探查雲秀昭的修為——
練氣一階,不達标。
他靜靜地觀察雲秀昭的神情,無恐無懼,應該對修為測試頗有把握,漆黑深邃的眸子閃過一絲晦暗,嘴角更有似有似無的嘲諷。
不管雲秀昭使用何種手段,騙過上古法器。
待會兒,他定能叫雲秀昭後悔來過無垠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