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楊看了眼時間,三兩下将人拉起來,解釋道:“我們的通訊設備都被沒收了,十分鐘後我要趕去機場。”說到這裡,白楊将碩大的軍旅包放下來,從一堆東西中掏出一對小小的耳環遞給璞玉:
“這個,有衛星的地方就能用,别進耳朵裡,可能會有些疼,不過這樣就能說話了。”
“耳環續航能力很強,但是一定要在沒電的時候拿出來,不然的話......”
“你的腿受傷了?”璞玉打斷他的話,看到褲腳被挽起來,腳踝有擦傷的痕迹。
半個小時前,白楊站在校區門口,從守衛口中得知璞玉院長正和名門貴族舉行晚宴,而白楊作為外來人士沒有預約是進不去的。
就在白楊想轉身就走的時候,一個鑲金牙的男人微笑着把卡片借給了他,剛拿到手,白楊突然就莫名被人撞飛,慘遭“追殺”,從五米高牆跳下來終于躲開了人群。
“小傷。”白楊說。
“屁。”璞玉蹲下來,替他檢查傷口。
沉默之中,白楊不知是一時鬼迷心竅,控制不住肢體動作,就在指尖快要碰上他的發絲時,眼下人突然開口,吓得白楊趕緊縮回去。
“白楊。”璞玉低着頭,替他上藥,問:“你怎麼會在這裡?”
浪花陣陣拍打着海岸,這是一個沒有星星的夜晚,白楊覺得自己的心跳很吵。
半晌,他松開掌心,開口道:“...路過,偶遇。”
璞玉站起來,悶悶地笑了兩聲,說:“這耳環,你替我别進去。”
白楊有些慌張:“我...我來幫你,可能會疼。”
“那我自己更不敢了,到時候我們倆别想說上話了。”璞玉催促道:“快點的,别羅裡吧嗦了,你一會兒就要走了。”
這耳環特别小,白楊手掌又大,平日裡都是直接不管不顧地塞進去,現在幫璞玉塞,要手指輕輕撚住,找準位置了才幹下手。
導緻老半天過去,連卿卿我我的時間都沒有。
璞玉看着遠去的船,喊道:“放心!我會去找你的!”
“怎麼找?”白楊聽見了。
“什麼?我也會想你的!拜拜!”璞玉聽不見。
“我問你怎麼...”
一聲“嗚——”船隻啟航,海風完全把聲音給裹挾了去。
眼前是亮堂的陸地,身後是漆黑一片的海洋。
白楊看着岸邊越來越遠。
——
原來當年那個“考試生”就是白楊。
“哦喲。”金牙男打趣道:“原來是你啊,變化這麼大!”說到這裡試探地看了眼璞玉,似乎在詢問如今白楊的身份。
白楊平日裡不常将徽章帶在身上,今天似乎是有備而來,這枚藍金色的徽章在西亞這裡相比沒有人會不認識。
金牙男臉色當即黑了臉,這些年出海行商縷縷碰上海盜,而船隻往來的安全保障全倚靠背後的西亞和平聯盟,眼下要是鬧得不痛快,要整自己家族無非就是白楊揮揮手的事情。
可這金牙男不信邪呀,還沒想着放棄,他一個聯盟長,在院長辦公室做什麼?這檔子事兒,跟他有什麼關系?
“你想問我在這裡做什麼?”白楊看穿他的心思,指了指璞玉,才發現璞玉氣壓低沉,周圍已然烏雲密布。
“......院長,我老婆。”
你嗎的...白楊。
璞玉一記冷眼看了過來,冷漠道:“誰是你老婆?”
白楊眉眼一彎,道:“那我是你老婆。”
金牙男冷汗四飙,一個聯盟長坐着,一個院長站着,兩個人還是一個被窩裡的,這場談判哪有赢面?
“今天就到這裡。”璞玉冷着聲音道。
“捐贈通道的關閉和校區合并今天會列入學院規章制度中,今天正式開始施行。話說完了,請回。”
話裡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牛皮扯來扯去拉了十年,到這裡就算結束。這本來也在璞玉今天談話的計劃之内,可誰能想到有“意外之喜”?結婚十年,天天晚上趴在胸膛上睡覺,心跳聲都能摸出個節奏規律來,彼此心裡話都掏空了,怎麼偏偏這件事從來沒有聽白楊說過?
金牙男又嬉笑着賠了幾句罪,灰溜溜地跑了。
大門關上。
璞玉轉身,閉口不言,将白楊胯骨間的槍抽出來,頭也不回地倚坐在辦公桌上,點着香煙。
白楊站起來,将外套脫掉,露出白襯衫,上邊綁着肩帶,就這樣屈膝跪在璞玉身下,手背在身後。
“軍長,你膽大包天啊。”璞玉朝白楊臉上吐了個煙圈,煙頭那處對準他的眼睛。
白楊不避反進,跪着往那煙頭更近一步,最知道怎麼戳璞玉心窩子。
“玉玉,我錯了。”
方才白楊和金牙男兩個人一來一回搭着話,璞玉越聽臉色越陰沉,心裡怎麼都不是滋味。如果早知道十年前所謂的“考試生”是白楊,璞玉絕不會妥協說出那句“十年适應期”的話,當晚再怎麼扛着衆怒,也要替白楊報這屈辱的仇。
“擡起頭。”
白楊乖乖昂起下巴,一副悉聽尊便的模樣,都說一巴掌打到豆腐上,這模樣看得人更是冒火。
手指夾着煙,三兩下給槍上好膛,抵在白楊的腦門。
“為什麼不說?”
“十年前沒名沒分,說了隻會徒增麻煩。”
“那十年時間呢?”
“我昨天才得知今天要見的人是他。”
璞玉一用力,抵得白楊的頭有些往後揚起來。
嗎的,還撒謊。
白楊一笑,下巴順力往後,将槍支給壓下來,舌尖從璞玉的手指滑過彈匣。
“院長。”
“怎麼?”
白楊擡起眼,勾着璞玉的眼睛,明明身處下位,神色流離着掠奪的欲望。
“要嗎?”
“你昨天問我的那個問題,提到了離婚。”
“所以呢?你要回答我?”
“要罰。”璞玉抓着白楊的後腦勺,拉近,槍從腦門挪到他嘴邊。
白楊乖乖含上槍口。
“遵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