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褚衡就挎上背簍準備出發了。
這背簍乃聞夏平日所用,尺寸大小背在她身上剛剛好,可對褚衡來說實在是小了些,隻能堪堪挎在手臂上。
他剛走到山腳下,聞夏就追了過來:“夫君等等我,我與你同去。你傷口還未好全,不能過多活動。”
她顯然是剛剛從被窩裡爬起來,一雙圓眼紅紅的,活像一隻蹦蹦跳跳的小兔子。
褚衡上前兩步,彎腰湊到她面前,長臂一伸,在她細膩的臉頰上摸了一把。
聞夏一驚,努力克制自己,才忍住給這登徒子一個過肩摔的沖動。
她滿臉羞怯,嬌嬌柔柔地埋怨道:“夫君想做什麼,咱們在家關起門就好,這青天白日的,要是被别人看到可怎麼好?”
等了許久還沒有回應,她擡起頭,卻看到那男人已經走了幾丈遠。
聞夏氣得跺了跺腳,加快步伐跟了上去,隻看到褚衡滿臉的嘲弄:“以後早上記得洗臉,口水印還粘在臉上呢。”
“你……”聞夏氣得說不出話,一氣之下轉身而去,在距離褚衡幾丈外自顧自挖起菌子,不再理他。
看她氣鼓鼓地背對着自己,褚衡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清晨的山林中尚彌漫着厚重的晨霧,好像給一切蒙了一層紗帳,雖然聞夏距離并不遠,有了霧氣的阻擋也無法看清褚衡這邊的細小動作。
在霧氣的掩護下,他悄悄從懷中摸出一把粟米揚到空中,不一會兒,便飛來一隻白鴿。
褚衡随手撿了片樹皮,用樹枝在上面劃了些晦澀符号,捆在那白鴿身上,小聲囑咐:“小白,這次可全靠你了,快去快回。”
就在這時,聞夏嬌嬌柔柔又帶着驚喜的聲音突然響起:“夫君,快過來看!”
褚衡一驚,忙将白鴿放飛,待回頭走過去時,隻見那女子手中正舉着一隻碩大的人參。
“這人參看起來得有百年了,咱們這幾日進城将它賣了,就有銀子吃肉了。”聞夏笑得燦爛。
這女子的運氣着實好,褚衡也被她欣喜的笑容感染了,語氣裡不由帶上點笑意:“有肉吃就這麼高興?”
“那是自然,”聞夏撅了撅嘴,“人生在世,樂在今朝嘛。”
正說着,聞夏突然貼近他的胸口,盯着他領口處的杏眼露出些許促狹。
就在褚衡渾身不自在地向後退了一步時,聞夏細白的手指卻輕輕點在他衣襟上,他低頭一看,衣襟上赫然粘着幾粒吸引白鴿用的粟米。
褚衡心中一驚,難道她發現自己并未失憶的事情了?若是叫她發現自己便是千機閣的幕後之人,恐引來大禍,這麼想着,褚衡手上已經暗暗蓄力,這女子怕是不能留了。
下一刻,他迅速出手,掌風直沖聞夏纖細的脖頸而去。
可就在這時,聞夏卻突然笑了起來,語氣裡滿是捉到他把柄的雀躍:“夫君下次偷吃可要擦幹淨嘴。”
褚衡急急收手,将淩厲的出招霎時化為溫柔的撫摸,就這麼突兀地停在聞夏細膩的脖頸上。
看着她驚詫的表情,褚衡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咳咳,為夫突然發覺娘子的脖頸白皙纖長,甚美,甚美。”
聞夏緊繃的身體漸漸放松下來,她在刀尖上舔血多年,身體早就練就了面對危險時的本能反應。
早在察覺到掌風襲來時,她就做好了出招的準備,如今看來是她太過敏感了,若是褚衡有如此高深的功夫,也不會成為全京城有名的纨绔。
看了眼褚衡早已從淩厲變回吊兒郎當的眼神,聞夏搖了搖頭,一定是她的錯覺,一個纨绔怎麼會有那樣淩厲果決的眼神呢。
看到聞夏神色如常,褚衡也松了一口氣,隻要這女子沒有察覺他的身份,還是先留着她更為妥當,畢竟過早打草驚蛇一向不是他的風格。
他将方才觸碰過聞夏的那隻手背在身後,悄悄撚了撚方才觸碰到細膩脖頸的手指,想趕走那揮之不去的柔潤滑膩之感。
*
時至仲夏,小院裡一簇簇的小白花開得正盛,散發出清雅的幽香,引來一群肥嘟嘟的蜂子。
褚衡靠在院裡的秋千上,一邊撥弄着花瓣,一邊在心裡暗自腹诽,那女子安靜下來時和這星星點點的白色小花倒是有些相似之處,可一旦動起來便粗野得不忍直視。